襄王妃看了她好久,才叫人拿來五兩銀子。
看病吃藥這麼久,還是頭一遭這麼便宜的。
她想起之前大長公主說,老駙馬的醫藥費也很便宜,百兩左右,當時她覺得蕭王妃是肯定隨便收一點,畢竟大長公主是少淵的嫡親姑母。
但如今,收她的醫藥費五千文,這是將近一個月的藥,且這藥還甚是見效。
她覺得王爺說的那些話,或許是靠譜的。
錦書瞧著她的臉色,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唉,但怎麼辦呢?私下裏頭收貴一些麼?
之前也試過稍稍溢價,但心裏不安啊,藥價是一條紅線,一旦越過就像麵前懸著一雙手銬,遲早要把她送進去似的。
而且,也總防著辛夷會知道,辛夷在這上麵特別較真。
回府的時候,錦書也不禁問吳文瀾,“你覺得我收的藥費太便宜麼?”
吳文瀾想了一下,“那是相對來說的,對貴族人家,這藥費自然是便宜的很,如今各大家族裏頭,沒少吃藥的,有病的吃藥,沒病的也吃藥。”
“但若是對一般百姓家裏頭來說,一個月幾千文的藥費還是挺多的,若是貧寒些的,大抵也吃不起。”
她望著錦書,再問道:“嬸嬸會給百姓治病嗎?”
“會。”
“如果您不是因人而異來收費,那麼也就沒什麼便宜或者昂貴一說,這本身就是這藥物的價值,好比我祖父吃的六味丸,是三十文,賣與任何人都是這個價格。”
她說完,覺得有些冒犯,囁嚅找補了句,“我就是胡說的,如果說得不對,嬸嬸不要見怪。”
錦書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你說得很對,藥本身就是這個價錢,不能因人而異,貧賤富貴,隻要是吃同一種藥,那麼就應該是同一個價格。”
吳文瀾見嬸嬸沒有見怪,笑著鬆了口氣。
遂把錦書去了恭房時候,與襄王妃說的話告知了她。
錦書蹙眉,想起襄王妃看向文瀾的時候,眼底充滿憐憫與複雜,忽然意識到,襄王妃是怕吳文瀾被她利用了。
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就算認為給她治病是有目的,也不會想得那麼偏頗吧?
她和少淵也沒有想圖謀什麼大業。
且今天襄王妃的態度也耐人尋味,最後說要拿一個月的藥,就給人一種不讓她繼續治療的感覺。
之前來的時候,她的態度是逐漸好轉,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轉變,一定是有人跟她說過什麼。
讓她如此信服,甚至願意放棄治療自己的痛症,這個人隻能是襄王了。
看來要回去好好跟少淵和兩位先生分析分析了。
回到府中,她邀請吳文瀾在府中用膳,且把冷箐箐也請了過來。
冷箐箐是抱著世子來的,往錦書懷中一放,“你侄孫子發燒了。”
錦書皺起眉頭,看著小團子被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夏天都來了,給他捂這麼多衣裳做什麼?不怕長痱子嗎?”
她剝掉一層,又剝掉一層,手放在小團子的脖子上,發燒的孩兒,睡得很沉,錦書的手冰涼,碰在脖子上,把他嚇得猛紮醒。
嘴巴一扁,眼見便要哭了,待看清楚抱著的是叔祖母,扁著的嘴巴咧開,又閉上眼睛往叔祖母懷中蹭去。
冷箐箐笑著罵道:“昨晚哭了一宿,今日又哭了一早上的,千辛萬苦才哄他睡著,到你手裏醒來,卻不哭不鬧,馬上又睡了,這小子瞧著就是個趨炎附勢的東西。”
“他熱!”
小團子是有發燒,但不是很燙,大概在三十八度五以下。
有流鼻水,小喉嚨有些紅,回頭得問問奶娘吃了什麼高糖高熱量的飲食。
錦書沒給藥,而是先叫人喂溫水,等過一陣子看會不會退燒,再決定是否給藥。
奶娘是跟著過來的,錦書詢問之下,才知道她連續吃了幾日的甜點和補品,當即叫她戒掉,喂奶期間不可持續吃高糖和補品。
而且,孩子捂太多了,後背都長了痱子。
喂了幾次溫水,又用溫水擦拭大動脈和腹股一溝等部位,慢慢地體溫便降下來了。
但孩子有些流鼻水,叮囑回去也要好好看著,但不能捂了。
吳文瀾看到錦書抱孩子十分嫻熟,好奇地問道:“嬸嬸以往也帶過孩子麼?”
錦書笑笑,“嗯,偶爾玩玩。”
落寶意出生的時候,可愛到不得了,她總喜歡抱著那小糯米團。
這一眨眼啊,長大了,成了臭屁的大丫頭,張口閉口說以後要做演員,而且最好是演喜劇,她的偶像是周星馳。
剛滿十八歲那年,就去考了駕照,誰能想到那乖乖牌的女孩,竟然跑去賽車。
想起這事,還想把她腿給打斷了。
不知道為何,忽然很想那丫頭了。
或許是因為昨晚去監房裏看冷霜霜自盡,有一種奇異的想法。
“嬸嬸,嬸嬸……”
落錦書收回心神,看向吳文瀾,“什麼?”
“您沒事吧?”吳文瀾看她的眼眶,方才說話的時候她眼眶忽然便紅了,且一直在發怔。
“沒事,想起了爹娘。”錦書道。
吳文瀾哦了一句,眸色充滿憐憫,是啊,嬸母的爹娘都不在了。
冷箐箐也以為是真的,輕聲道:“過去了,別想了,徒增傷心。”
“嗯!”錦書點點頭,“你們也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忙的。”
該去給臨兒吃藥了。
“那我們走了。”吳文瀾和冷箐箐起身告辭。
臨兒還在臥床,小妮子過了最慘痛的時候,現在已經習慣了臥床的日子。
手裏拿著南嶺小報,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躺著看小報傷眼睛。”錦書拿走小報,臉出現在臨兒的上方,十分嚴肅。
臨兒笑嘻嘻,“拿走吧,今日的小報不好看,就盼著郭先生能再寫一個像秀才和丫鬟那樣的故事,可惜沒了。”
“哪裏這麼多秀才和丫鬟呢?”錦書坐下,問道:“今日覺得怎麼樣?還疼嗎?”
“不動就不疼了,樊媽媽好了麼?”臨兒問道。
到底是樊媽媽的心肝寶,總是問著樊媽媽的情況。
“她好多了,但她年紀大,傷了腰,必須臥床久一些。”
“那要叫人陪她聊天,否則她非憋壞了不可,叫紫衣姐姐得空去啊,紫衣姐姐是悶葫蘆,三輥子打不出一悶屁來,但那一句悶屁可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