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客堂的角落中，皮六正拿著酒壺給馮老三倒酒，眼神不時在他臉上瞟來瞟去，似是在盤算著什麼。
“兄弟，我這是把你當自己人才跟你說的，隻需要一點點本錢，穩賺不賠！”
馮老三隻顧著杯子裏的酒，全然沒有理睬皮六的話，等他倒完便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酒真不錯啊！”馮老三笑吟吟的誇了一句，正要拿過酒壺繼續倒，卻見皮六往後縮了縮手，抬臂將他攔下。
“哎？酒有都是，著什麼急啊。我跟你講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馮老三抬眸瞟了他一眼，不由得撇了撇嘴，臉上頓時露出幾分不情願。
“說那麼好聽，還不是找我要錢？”
聞言，皮六皺著眉頭雙眼一瞪：“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可是有什麼好事都想著你啊！你要是這麼說，那咱倆今天這飯可就吃不下去了。”
說著，便見他放下酒壺起身要走。
馮老三掃了眼這一桌的好菜，眸光一轉，連忙將他拉住，賠笑道：“別走啊，再聊聊，再聊聊，你剛才說的那什麼，什麼賺錢的法子？你再跟我說一遍。”
皮六撇了撇嘴，故作不情願的坐了下來，瞧著馮老三給他倒了杯酒，眼底有一絲狡黠之色轉瞬而逝。
隻見他提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這販茶怎麼說也是個正經生意，等將來你賺了錢，你爹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對你，以後你想怎麼賭，就怎麼賭。”
馮老三思量片刻，不由得皺起眉頭：“可是……我也不懂茶啊？”
“不懂怕什麼，我朋友懂啊，我告訴你，他在外頭好多地方那可都是名頭響當當的茶販子！你隻要出一點點錢，再幫忙張羅張羅，聯係個人，這分成可就到手了。”
聽他說的簡單，馮老三麵上仍舊帶著幾分為難之色：“我哪會張羅這些啊？”
“這你放心，不用你去找人，我們都有，你隻要按照名單去跟他們聯係就行了。”
麵對皮六的勸說，馮老三不禁有些動了心。
瞧著他的神情，皮六連忙又道：“你要是同意做，那可得快一點，我這邊還有好多人等著這個機會呢，我和他們約了在這兒碰麵，可能一會就到了。”
說著，便見他站起身來，伸著脖子往門口的方向看去。
見狀，馮老三不禁有些著急，忙拉著坐下：“別啊哥，你給我留個位置，讓我再想想？”
“名額先到先得這是規矩，我上頭的老板定的，我說了不算。你要是真有這個心思，不如馬上回家拿錢，我去幫你說說好話，給你爭取點時間？”
“這……”馮老三攥著手，皺起眉頭想了又想，仍是難以下定決心。
畢竟他爹一向說他沒出息，這番若是成了還好，若是不成，他爹必定是不會饒了他的。
許是看出他的猶豫，皮六不禁又開口敲起邊鼓：“兄弟，想賺錢就要膽子大，你要是這麼畏畏縮縮的，可永遠都賺不了大錢。”
說著，他將腰間的錢袋解下來，遞到馮老三麵前打開炫耀：“你看，我一開始也跟你一樣，現在怎麼著了？想賭就賭，想吃就吃。”
看著他手裏的銀袋子，馮老三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隨即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似是在為自己壯膽一般。
“好，你等著我，我這就回家拿錢！”
皮六不由得揚起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你一會直接到城東的長短巷子裏，往裏走倒數第一家，門口掛紅布條的，就說我介紹你去的。”
聽罷，馮老三鄭重的點了點頭，便起身離開了酒樓。
馮老三才離開不久，皮六正美滋滋的吃著肉，忽而從身後竄出來一個婦人，死死抓住他的衣裳，叫喊道：“就是你！把銀子還給我！”
皮六猝不及防被人拽了個趔趄，連忙伸手將她推開，扯了扯被拽歪的衣裳，皺著眉頭怒嗬道：“你誰啊！”
張氏被猛地一推，後退幾步撞在牆上，捂著肋下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是你，就是你搶了我的銀子，那天在藥鋪對麵的巷子裏！”
聽得她的話，皮六眸子裏不禁泛起思慮，忽而想起那天發生的事來。
他眸光微斂，幾分心虛之色在眼底一閃而過，隨即裝作鎮定的指著張氏嗬道：“臭娘們！別在這胡說八道，趕緊給老子滾！”
瞧著他凶狠的模樣，張氏不由得心頭一顫，頓時想起那天被打的事來，然而今日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放這人走！
那可是五十兩銀子，夠他們普通人家活半輩子的了！
張氏忍著痛深吸了口氣，眸子裏滿是憤色，繼而高聲喊道：“來人啊，抓強盜！這人是個強盜，前幾天剛搶了我五十兩銀子！”
見她嚷了起來，皮六不由得慌張的掃了一眼堂中，隨即氣勢洶洶的來到張氏麵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
“臭娘們，讓你滾你不滾，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說著，他便抬手向張氏揮去。
此時堂中的食客皆循聲看來，卻無一人上前幫忙。
隻聽得“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客堂中響起，張氏隻覺臉頰一陣灼痛，然而死死抓著皮六的手卻是未曾放開。
瞧著麵前的婦人直直盯著自己，皮六忽而覺得有些發毛，連忙去掰張氏的手。
然而也不知這女人是哪裏來的力氣，竟怎麼也不能掰動她的手指半分。
“你別想跑！快把錢還給我！”
張氏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皮六不由得愈發慌張起來，咬著牙一字一句道：“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說著，皮六順手操起一旁裝菜的碟子，在桌邊磕碎，隨即將尖銳的瓷片向張氏刺了過去。
此時華管事已然聞聲趕來，連忙吩咐一旁的夥計：“快攔下！”
然而話音還沒落，隻見一個身影自人群中鑽出，片刻便到了皮六麵前。
皮六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手腕忽而一痛，緊接著便哀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