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青離淡漠道:“寡人是皇帝,誰敢對寡人不敬?”
沈玉湘咬著下唇,“皇上是心虛了嗎?”
青離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如此近的距離,沈玉湘怒瞪著她,絲毫不掩飾的恨意。
青離咂咂嘴,“沈姑娘知道皇叔為什麼不喜歡你嗎?”
沈玉湘隻是瞪著她,聽青離緩緩道:“因為你不僅醜,還蠢。”
聲音不大,卻也足夠傳遍靜謐的昭陽殿了。
周圍隱隱傳來了悶笑聲,沈玉湘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青離撒了手,似嫌棄一般抽出帕子擦了擦,隨意丟在了地上。
“尚書大人也太粗心了,就算要誣陷寡人,好歹找一個跟寡人無仇無怨的,沈玉湘的證詞極不可信,李尚書是把寡人當傻子,還是把諸位大人當傻子?”
青離的話也讓那些人稍稍回了理智。
他們也隻是因李尚書突然提起的事而震驚,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懷疑子辛的身份,可是轉念一想,若是子辛真的是女子,那她是如何瞞過所有人?
李尚書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譏誚道:“皇上蠱惑人心的本事還真是大。”
青離斜睨著他,“寡人隻是覺得,李尚書的準備太不充分了。”
就憑沈玉湘就想將她拉下水?
“皇上莫不是高興的太早了?”李太後冷笑一聲,“誰說老臣隻有沈玉湘一個證人的?”
沈玉湘不過是小角色,他也沒指望沈玉湘能對付青離。
青離睫毛輕顫,卻聽門外傳來了李太後的聲音。
“若是再加上這個人呢?皇上可還有話說?”
青離嘴角的笑在看到李太後身後的人的時候,漸漸隱去。
疑惑,震驚,不可置信,甚至是憤怒,最後全都化作了虛無的泡影。
她的目光,淡得有些可怕。
誰也沒有去在意,李太後這個時候怎麼會出現在昭陽殿,他們看著李太後身後的知夏,臉色皆有些詭異。
從知夏走進來後,她便一直低著頭,不知是心虛還是懼怕,她能感覺到周圍那些探究的目光,尤其是前麵的青離。
她在看她。
李太後走上前去,今日穿著一身隆重的宮裝,臉上更是描畫著精致的妝容,絲毫不見前幾日的病態。
隻聽她緩緩說道:“哀家與先皇一直對皇上寄予厚望,卻不曾想皇上竟然做出此等欺上瞞下之事,若是先皇泉下有知,隻怕也不得安生。”
青離艱難地將目光從知夏身上移開,隱去其間的失望,看著李太後。
“太後娘娘此話何意?寡人是先皇親封的儲君,也是名正言順地坐上皇位,先皇何以不安?”
她這意思說得明白,就算知夏指認她是女子又何妨?反正她是先皇親賜的,名字也是刻入了皇譜之上的,一切已成定局,她還能廢帝不成?
“哀家以為,在看到皇上的貼身侍女知夏的時候,皇上便已經看明白了。”
李太後臉上的笑太過刺眼,青離攥緊了拳頭,甚至不敢再去看知夏一眼。
她真的沒想到,她會再一次遭到身邊的人的背叛。
前一次是錦書,這一次是知夏。
錦書或許情有可原,知夏呢?她自認她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接受到李太後的示意,知夏朝前走了一小步,雙腿有些顫抖,但是卻還是十分恭敬地朝著青離行禮。
“皇上。”
青離冷眼看著她對著自己跪下,這好像是第一次,她跪在自己麵前。
李太後欣賞著自己新塗的蔻丹,漫不經心道:“知夏,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吧,諸位大臣還等著呢。”
知夏深呼吸一口氣,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李尚書說得沒錯,皇上她……確實是女兒身。”
她的話擊潰了她心裏最後一道防線。
青離站在原地,看著她低垂的腦袋,眼裏透著不明的情緒。
大殿內隻回蕩著知夏緩慢而沉重的聲音。
“十五年前的冬天,北方發生了嚴重的霜凍,死了不少百姓,當時皇上帶著太後娘娘去了菩提寺祈福,貴妃娘娘待產之中,便留在了皇宮。”
“奴婢記得很清楚,那一日是十二月初四,貴妃娘娘用過早膳之後,原本說要小憩片刻,便遣散了所有的宮人,不多時貴妃娘娘突然發作,奴婢來不及去找太醫,隻能讓小宮人去太醫院一趟,隻有奴婢一人陪伴在貴妃娘娘身側。”
“奴婢以為貴妃娘娘能撐到太醫來的,隻是沒想到,貴妃娘娘突然吐了血,身下流血不止,奴婢這才知道,貴妃娘娘不知何時被人下了毒,這才提前發作。”
“許是知道有人要暗害她,貴妃娘娘並沒有讓其他人進來,拚著最後一口氣,生下了孩子,在得知自己產下女嬰的時候,貴妃娘娘握著奴婢的手,要奴婢對外宣布,她生的是皇子……”
知夏眼眶微紅,接著道:“交代好一切事宜,貴妃娘娘便去了。小公主上玉牒的時候,是奴婢拜托一個與奴婢交好的姑姑幫忙瞞著,後來那位姑姑出宮去了,除了奴婢,誰也不知道,貴妃娘娘生下的是公主。”
“後來為了防止事情暴露,奴婢帶著小公主住進了冷宮之中,凡事親力親為,小公主自小身體羸弱,又不得先皇寵愛,所以才能勉強存活下來。”
“直到大皇子與二皇子相繼去世,假冒皇子的小公主,也走入了眾人的視線。”
知夏的聲音緩緩落下,最後終於抬起目光,直視青離,眼中竟是她看不懂的仇恨。
青離心頭猶如被敲了一記悶棍,疼得厲害,卻又無處循跡。
大殿裏靜悄悄的,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知夏是子辛身邊最親近的管事姑姑,如果說她汙蔑她,那她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說她是為了利益而揭發她,又怎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
隻是他們更好奇的,知夏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李太後看著沉默的青離,譏笑道:“皇上,知夏說的話,你可認?”
青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個背主棄義的人說的話,李太後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