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緊張地說道：“你敢編排攝政王，可是不要命了？”
“怕什麼？王爺現在都去邊關了，更何況我又不是編排王爺……我隻是覺得奇怪，你不覺得好像從去年皇上醒來之後，便跟變了個人一樣，宮裏早有猜測，重華殿那位，說不定早就不是原來的皇上了。”
“啊？”那人驚得嘴巴張得老大，“這……這不能吧，要是皇上是假的，知夏姑姑豈會認不出來？”
“這不好說，說不定就是知夏姑姑跟攝政王他們合謀呢……誒，我跟你說這些你可別說出去。”
那人忙點點頭，兩人嘀嘀咕咕好一會，才各自走開了。
而躲在一旁的知夏，此刻臉色已經煞白如紙。
其實很多事情，她不是沒有懷疑。
比如青離的字，比如她的舉止，比如她突然習得的武藝。
青離給她一個錯漏百出的解釋，她仍然選擇相信。
更多的是，那張臉確實是子辛的臉，她每日與她朝夕相處，不可能認不出來她的模樣。
但是如那兩名宮女所說，如果是攝政王有意偷龍轉鳳，要將她蒙在鼓裏，易如反掌。
知夏冷不防想起那日永寧無意間與她說的話，再加上方才那兩人的對話，很多被她忽略或者故意忽略地事情漸漸浮現在腦海當中。
她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卻沒有注意到，在她對麵不遠處，一抹身影款款走出。
“郡主。”那兩名宮女衝著永寧行禮，其中一人道：“奴婢已經按照郡主的吩咐，把那些話都說給她聽了。”
永寧滿意地頷首，“你們的功勞，我會跟閣主說的。”
兩人自是喜不自勝，恭維了永寧一會，便離開了。
她們同樣是明月閣安插在皇宮裏的眼線，這次永寧突然找到她們，要她們無意間讓知夏聽到這番話，雖然不知所為何故，但是能有立功的機會，她們當然不會拒絕。
知夏沒有離開，看著滿園素淨，眸中閃著異樣的暗芒。
知夏隻是一個開始，她一個小小的奴婢，卻是他們成事與否的關鍵所在。
墨珩不好對付，離開了墨珩的青離也不好對付。
如果想對她下手，比如瓦解她身邊的人。
蘇白看似癡傻，但是對青離言聽計從，白寒更不必說了，對墨珩與青離忠心耿耿，而一直默默地守在子辛身邊的知夏，反而是最好的缺口。
一旦她知曉，現在的子辛隻是一個冒牌貨，以她與子辛那十幾年的感情，定然接受不了。
懷疑與恨意，便能摧毀一個人。
永寧轉身離開，灰沉沉的天空之下，青霄皇宮一片雪白。
這個冬天，快要結束了呢。
這場陰謀，也漸漸拉開了。
……
墨珩不在的日子，青離每天忙得像個陀螺一樣，卻還是堅持抽出時間給墨珩寫信，一次寫三封，命人送去邊關，不出幾日便又能收到墨珩的信。
兩人雖相隔萬裏，字裏行間皆是相思，從墨珩的信中，青離也得知兩國大大小小地打了幾場仗，但是畢竟邊境苦寒，士兵們都受不了，所以天雍那邊消停了一會，而青霄這邊也得以喘一口氣。
但是麻煩的是，周圍那些部落小國隱隱有趁火打劫的跡象，時常騷擾邊關，青霄這邊又難以分出戰力攻打他們，隻能多加防禦。
風吟之已經到了邊關，有他在，倒是解決了很大的問題，雖還有士兵受傷受寒，但是整體上並無人病死。
對於那些士兵來說，戰死沙場是一種榮耀，他們不能把命交給病魔。
青離看了幾遍，如往常一樣，絮絮叨叨地敘述著她最近的生活，要麼是被那些老臣氣得多吃了兩碗飯，要麼是被蘇白煩得恨不得把他丟出去，關於她最近瘦了、胃口不好了、睡眠不好了都隻字不提。
寫到了後麵，青離忽然想到了什麼事，又提筆添了幾句。
三封信放在一旁，青離再抽出一張信紙，又寫了一封。
送信的暗衛已經在外麵候著了，看著青離多給他一封信，頓時有些疑惑。
青離道：“這三封信送到皇叔手裏，這一封信送去孤雲山莊的嫆娘手中，什麼話都不必交代。”
暗衛點點頭，轉身便走了。
青離站在殿門口，深呼吸一口冷冽的寒氣，提了提精神，正準備回去接著忙活，便看見知夏不知何時站在了殿外。
“知夏姑姑？”青離看著她有些差的臉色，皺了皺眉，“怎麼不進來啊？”
說罷，她便上前去拉她，知夏手裏還端著熱湯，不著痕跡地躲過，臉上的笑有些勉強，道：“奴婢方才見皇上在忙，便沒有打擾皇上。”
青離怪異地看著她，伸出手貼在她的額頭：“知夏姑姑生病了嗎？臉色怎麼這麼差？”
知夏眸光微閃，“沒……奴婢沒事。”
兩人前後走進了殿內，隔絕了外麵的寒氣。
知夏看了一圈，問道：“蘇公子不在嗎？”
“他啊，又不知道帶著白寒跑哪裏去玩了。”
青離嘴裏叼著一塊糕點，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胃口都不大好了，午膳隻吃了一點點便吃不下了，她現在更多時候都是在吃這些糕點果幹。
知夏將熱湯端上去，語氣溫和道：“皇上也忙了一整日了，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吧。”
青離嘿嘿一笑，“還是知夏姑姑好。”
她掀開蓋子，聞了一下，有些意外。
“咦？是四物老鴨湯呀。”
知夏眉心一動，語氣中多了幾分試探，“皇上不喜歡喝嗎？”
“不啊。”青離直接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四物的藥味在口裏蔓延，對於她這種從小泡著藥長大的人，倒也不覺得厭惡。
知夏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喝著，眸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攥緊，再攥緊。
她記得子辛是最討厭四物了。
或者說，她最怕藥材了，從前喝藥，總要她哄著，另外還得準備果脯甜點。
而從去年三月份，她從樹上掉下來，昏迷了幾日之後蘇醒，她整個人便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