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這般挺拔俊俏地男兒，青離似幽怨地歎了口氣，道：“等你回來，寡人可得趕緊上攝政王府提親，不然被其他美嬌娘搶先了可怎麼辦？”
墨珩動作溫柔地幫她更衣，聽了她的話，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故作遺憾道：“隻可惜我都是皇上的人了，再多地美嬌娘也不能入我的眼了。”
似是得意，又似是讚同，那小巧的鼻子哼哼幾聲。
墨珩盯著她的臉，愈發眷戀不舍。
從前他孤身一人，來去自如，尚不知不舍是何感覺，而現在，一想到他要離開她身邊，數月不能相見，他便恨不得將她揣在身上，到哪裏都帶著。
青離有這個心，可是他卻不能這樣做。
邊關寒苦，他寧願自己承受相思之苦，也不願意她去那苦寒之地。
兩人忽然安靜了下來，室內點著嫋嫋的安神香，紗帳珠簾，重重殿堂，他半跪在她麵前，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異常黯啞。
“等我回來。”
青離抱了抱他，嘴角揚起淺淺的笑，語氣輕鬆道：“說好了，你要把天雍趕回去，把天下奪下來，給我當聘禮。”
墨珩被她逗樂了，手輕柔地拍著她的背。
“都依你。”
若能博她一笑，便是要這天下又如何？
他從來不知人生喜悲，直到遇見了她，仿佛黑白的世界之中一縷炫目的光芒，越是接近，越是難以放開。
兩人在殿內膩膩歪歪了好一會，直到外麵傳來了敲門聲，才整理好行裝，走了出去。
知夏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此刻看著墨珩與青離相攜走出，不知何故眼眶竟有些濕潤。
“王爺。”知夏走上前去，臉上盡是擔憂。
墨珩對她道：“好好照顧皇上。”
知夏重重地點頭，“王爺也要當心。”
墨珩摸摸青離的腦袋，臨近分別，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倒也沒有什麼要囑咐的了。
雲堯牽著馬兒過來，墨珩轉頭看了青離一眼，後者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
雪後的陽光未有絲毫暖意，那樣淺淡的金色照映在她臉上，猶如溫玉一般柔和。
他翻身上馬，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餘的話，便與雲堯騎塵而去。
長長的宮街蔓延，那抹墨色的身影漸行漸遠，青離眸中的亮光也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蘇白拿胳膊肘捅了捅她，湊近了腦袋，“你不開心啊？”
在蘇白麵前，青離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
有些低迷地點點頭，喃喃道：“也不知道皇叔什麼時候能回來……”
蘇白掏出兩顆糖，一顆塞進她嘴裏，一顆丟進自己嘴裏，含糊不清道：“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擔心什麼？”
青離感受著口中的甜味，怔怔地看著蘇白，目光有些怪異。
蘇白疑惑地眨眨眼，“我臉上有東西嗎？”
青離抬起手覆在他的額頭上，“我怎麼感覺……你一下子變聰明了？”
“我本來就聰明啊。”蘇白笑嘻嘻的，又恢複了平日的模樣，讓青離都有些懷疑，方才的感覺隻是錯覺？
幾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青離回頭看去，便見沈玉湘帶著幾個侍女小跑而來。
青離眉角一挑，絲毫不掩飾她對沈玉湘的不待見，“你來幹什麼？”
沈玉湘急切地看著四周，問青離道：“王爺呢？”
“走了。”
說罷，青離帶著蘇白與知夏也回去了，懶得去管沈玉湘。
沈玉湘站在原地，臉上說不出的失望與黯然。
巧兒小心翼翼地詢問一句：“沈姑娘，那這些衣裳靴子怎麼辦？”
沈玉湘咬著下唇，“派人寄去邊關。”
反正墨珩遲早會到邊關，這些東西她可是準備好幾日，總不能白費心血了。
隻是臨行前她不能見墨珩一麵，沈玉湘越想越不甘。
寧聖宮中，林姑姑正在伺候李太後梳妝。
自從子玥與李明淵相繼出事之後，李太後再也沒有穿豔色的衣裳，不是黑便是白，要麼便是暗沉的青色，整個人看著陰沉沉的，似乎比從前要顯老一些。
林姑姑目光平靜地拔去她鬢角的白發，依照她從前的喜好綰了發髻，隻插著兩根素色的銀釵，淡施粉黛，身形消瘦，渾身上下的氣壓卻不容忽視。
李太後端量著鏡中的自己，從前她最是不喜這樣暗沉沉的打扮，年齡是女人的天敵，就像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她到底還是漸漸老了。
“林姑姑。”李太後平靜地喚了一聲，“你說哀家美嗎？”
林姑姑站在她身旁，“太後娘娘天姿國色。”
李太後忽而一笑，卻沒有說為何墨珩不喜歡她之類的話。
“哀家的玥兒，長得比哀家還好看呢。”
林姑姑垂首不語，有些東西，在生死麵前真的不足一提，尤其還是親生女兒的死。
林姑姑或許能與李太後感同身受，畢竟子玥也是她看著長大的，但是她更注重的是子玥的死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利益。
而現在看來，子玥死了也好，至少能激起李太後的仇恨。
青霄內憂外患，殿下要動手，可簡單多了。
傷心也隻是一瞬間，李太後現在還是難以忘記，在得知子玥死的時候，她是如何發瘋的，眼睛都要哭瞎了，那樣懦弱的自己，既讓她心疼，又讓她不齒。
“沈玉湘呢？”李太後放下鏡子，冷冷問道。
“沈姑娘似乎是去送攝政王了。”
“你不說，哀家都要忘了。”李太後冷笑一聲，“今日可是墨珩離京的日子。”
墨珩一走，沒有三五個月是絕對回不來的，這段時間，足夠她成事了，隻不過還得等等。
“現在朝政是由誰代管？”
林姑姑遲疑道：“好像是皇上。”
李太後眸色一厲，不屑喝道：“那個廢物能做什麼？從前還知道上朝閱政，現在整日不是躲在重華殿裏，就是那個瘸子出宮到處跑。”
“皇上至少占著皇位，再有攝政王一黨的人從旁協助，隻怕我們也無從下手。”
李太後扯了扯嘴角，“溫水煮青蛙，青蛙沒死，人倒是先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