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看著墨珩快步走進殿內的身影，連忙追了上去。
“皇叔……”青離張了張嘴，想跟他解釋，可是墨珩卻帶著一身寒氣進了浴房。
青離泄氣地坐在榻上，撐著腦袋等他出來。
結果等得她都要睡著了，裏麵的人還沒有動靜。
青離磨磨蹭蹭地挪著步子走過去，卻見墨珩坐在浴池之內，閉著雙眸，臉色不虞。
正值冬季，雖然殿內燒著火爐，青離到底還是怕他受寒，走上前去，欲叫醒他，剛伸出去的手，卻突然被他抓住。
墨珩忽然睜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青離的心跳漏了半拍，整個人頓時傻住了，想說的話在這一瞬間都忘光了。
她張了張嘴，話還未說出口，整個人突然被往前一扯，跌入了浴池之中。
“皇……”
“我很生氣！”墨珩忽然道。
青離到底有些心虛，“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墨珩捏著她的手緊了幾分，眼神也暗沉得有些嚇人，“你跟他沒什麼，為何要說對不起？”
青離立馬舉起另一隻手，“我保證，以後一定離楚非歡遠點！”
墨珩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就煩。
青離蹭了蹭他的手，“皇叔，別生氣了，今晚是我不好，早知道他在那，我就不去了。”
青離也有些惱，誰知道楚非歡那般放肆。隻是現在，還是先哄好了墨珩再說。
“皇叔，別泡了，天冷，我們還是快起來吧。”
墨珩隻覺得胸口中有一團怒火在燒著，隻要一想到方才那個畫麵，便恨不得一劍砍了楚非歡。
可是這會青離窩在他懷裏小聲地撒嬌，那素白的小臉，帶著些許擔憂，墨珩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他抱著她起身，兩人換了衣裳，一齊躺在床上。
青離抱著被子滾了兩圈，被墨珩撈了回來。
看著她在懷中嬉鬧，墨珩歎了一聲，吻了吻她的額頭。
“睡吧。”
青離睫毛一顫，在他薄唇上偷親了一下，笑顏明媚。
墨珩語氣幽深，“怎麼？不想睡？”
見他的手不安分地伸過來，青離立馬閉上了眼睛，乖巧地窩在他懷裏，呼吸漸漸平穩。
窗外不知何時又落了小雪，風聲呼呼，這殿內卻是一室寧和。
墨珩睜著眼睛，一隻手輕輕地拍著懷中的青離，像平日那樣，細心地哄著她入眠，隻是眸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冷意，如這冬夜寒霜。
一夜好眠，翌日青離醒來的時候，墨珩已經走了。
青離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呆呆地卷在被窩裏，腦子還有些迷糊。
外麵響起了蘇白的敲門聲，青離連忙應了一聲，起身穿戴好衣裳。
蘇白不滿地哼哼道：“還說我懶呢，到底是誰天天睡得這麼晚？”
青離臉色閃過一瞬的尷尬。
蘇白心大，說過的話立馬就忘了，兩人安靜地在重華殿用早膳，不一會兒，卻見雲堯匆匆走了進來。
青離看著他沉凝的臉色，心裏一咯噔，問道：“出什麼事了？”
雲堯緊抿著唇，肩上還帶著落雪，聲音輕緩道：“玥公主死了。”
“咚！”
手中的勺子掉進了碗中，濺起一點熱粥，燙了她的手背。
這個時候本該是下朝時間了，可是昭陽殿的人卻一個都沒有走，青離趕來的時候，李尚書已經暈過去了，被那些小太監抬下去救治了，其餘大臣們更是神色惶惶，似是不安，又似是憤怒。
墨珩端坐在上位，看不出什麼表情，大概是習慣了一張冷臉，隻是青離還是從他緊抿的薄唇看出，子玥的死，墨珩也是十分不悅。
“皇上。”見青離突然出現，那些大臣驚詫之餘，倒也不覺得意外。
子玥是嫡公主，也是青霄唯一一位公主，這件事青離不能不出麵。
青離掃了一眼那些大臣，目光在楚非歡身上頓了一下，不著痕跡地移開。
“皇叔，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兩人都無暇提及昨夜之事，聽了青離的話，墨珩緩緩道：“今早城門剛開，守門的侍衛便看見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候在城門外，詢問之下，才知她是子玥身邊的侍女紅袖。”
紅袖是跟著子玥去天雍的，這會紅袖一身狼狽的回來，那定然是子玥出事了。
墨珩揉了揉眉心，“紅袖說，他們的車馬行了半個月，到了晉州之外的榆關，也不知何故，楚佑親手捅死了子玥，青霄隨行的侍衛也全都被楚佑的手下殺了，紅袖逃了出來，晝夜不眠趕了半個月，才將消息送了回來。”
青離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子玥好歹也是青霄尊貴的嫡公主，楚佑說殺就殺，一點都不顧及青霄的顏麵，甚至不惜將青霄的侍衛悉數滅口，若非紅袖拚死逃回來，他們豈不是要等到楚佑回到了天雍才知曉？
“求攝政王為公主討回公道！”一道沙啞悲痛的聲音在外麵響起，青離看向墨珩，墨珩朝著文公公使了個眼色，讓他把人帶進來。
紅袖身上還沒有收拾，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布滿了淚痕，手上臉上皆是凍傷，一片紅腫，掌心也是血肉模糊，她一個養在深宮的婢女，僅僅跟著子玥學了一點騎術，半個月來從榆關趕回京城，亦是吃了很多苦。
雖然紅袖跟著子玥幹了不少壞事，可是看著此刻狼狽的她，青離心裏還是不免動容。
為仆如此，她也算是忠心了。
紅袖從來沒有跨入昭陽殿，可是此刻麵對青離，麵對墨珩，麵對滿堂大臣，她卻沒有一點畏懼，隻有憤怒與哀慟。
她重重地朝著冰冷的石板磕了一個頭，聲音沙啞得像個老者一樣。
“求攝政王為公主討回公道！”
她雖然是個奴婢，可是她比誰都清楚，麵對天雍，或許李太後與李尚書都沒有辦法，但是她知道，墨珩一定有本事對上天雍。
不少大臣長歎一聲，既為子玥惋惜，也為紅袖動容。
青離沉著臉，道：“事情經過到底如何，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紅袖抬眸，雙眸含淚看著青離，一字一句地將那日的事陳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