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這是第一次,青離看見墨珩如此憤怒。
就像是氣鼓鼓的小河豚,明明一點就爆,偏偏還壓抑著,整張臉如同山雨欲來一般。
青離卻是不厚道地笑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墨珩無奈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點。
外麵的人停了一下,大概也是被墨珩的語氣嚇到了,才哆哆嗦嗦道:“王爺,出……出大事了。”
方初晴死了。
墨珩穿上衣裳匆匆趕去昭陽殿的時候,青離才聽知夏提起的。
據說今天早上,李明淵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見方初晴在新房內上吊自盡。
那慘白的一張臉對著他,瞪大的雙眸也像是在看他一樣。
李明淵當場就嚇暈過去了,暈倒之前那一聲尖叫也引來了尚書府的人。
昨夜喜宴鬧得有些晚,府內還住了一些賓客,這件事驚動了不少人,包括戶部尚書。
方初晴是戶部尚書的獨女,自小也是放在手裏疼愛的,知曉女兒剛嫁過去就自盡而亡,方夫人也是暈了過去,隻有方尚書,強撐著精神進了宮,要為自己的女兒討一個公道。
青離不知道昭陽殿內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件事都牽扯出人命了,墨珩也不能置之不理。
知夏十分惋惜,在青離耳旁感歎了一句世事無常。
李太後似乎也正為李明淵的事頭疼呢,方尚書不依不撓,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官位相要挾,也要為方初晴討個公道。
方初晴的死對方尚書打擊十分大,他把這一切的賬都算在了李明淵身上,不說出李太後,並不是因為他懼怕李氏,而是怕毀了方初晴的名聲。
畢竟當初,方初晴也是自己同意要設計小皇帝的。
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且不說方初晴死了還要被人如此編排,就是墨珩與青離,都不見得會放過他們。
李氏似乎也是擔心方尚書把這些事抖出去,所以盡可能地答應方尚書的要求,畢竟人是死在尚書府的,怎麼說也是他們理虧。
不想方尚書開口就要李明淵剃度出家,為方初晴守節。
丈夫為自己的側室出家守節,簡直是聞所未聞。
更何況李明淵是尚書府的獨苗,這件事李氏說什麼也不答應。
子玥風風火火地跑進來,衝著李太後便喊道:“母後,你快救救小舅舅!戶部尚書那個老頭要小舅舅出家呢。”
李太後煩躁地揉著眉心,“祖宗,這件事你就別摻和了。”
“那怎麼能行?”子玥揚著下巴,怒氣衝衝道:“方初晴死了是她自己活該,關小舅舅什麼事?母後,小舅舅不能出家啊!”
李太後黑著一張臉,原本心情便不好,被子玥這麼一吵,更是到了暴怒的邊緣。
林姑姑最是了解李氏的人,連忙哄道:“玥公主,這些事太後娘娘與尚書大人會處理好的,玥公主就不必擔心了。”
子玥憤憤道:“都怪那個方初晴,自己死就死了,還拉別人下水幹嘛?真是晦氣!”
“玥妹妹說話可得小心點,說不定晚上方小姐的芳魂就去芳華殿找你敘舊了。”
青離帶著知夏走了進來,臉上也少了那懶散的笑,眼底的寒冰驚得子玥一怵。
“你……你怎麼來了?”
子玥被她說得後背發涼,語氣都虛了不少。
李太後盯著青離,眸色冰冷。
青離假模假樣地對著李太後行禮,道:“太後娘娘的弟媳婦沒了,寡人過來慰問一下。”
“不勞皇上了,林姑姑……”
“送客”二字還未說出口,便聽青離道:“太後娘娘著什麼急?寡人還有話說呢。”
子玥就是個炮仗,立即劈裏啪啦道:“你就是來看熱鬧的對不對?看到我小舅舅出事,你是不是高興得很啊?寧聖宮不歡迎你,你現在馬上滾出去!”
青離瞥了她一眼,一個被寵壞的女孩,她還真不放在眼裏。
“方初晴死了,太後娘娘一點也不心虛嗎?”
她定定地看著她,卻給李太後一種感覺。
明明她坐在上位,她站在下麵,可是她的目光,卻像是在看螻蟻一般看著她。
李太後心裏平白多了幾分怒氣,攥著扶椅的手都緊了緊。
她可是青霄最尊貴的太後,子辛算個什麼東西?
“哀家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離笑了笑,“想必太後也十分意外,為何出現在玉福樓的會是李明淵,而不是寡人……計劃失敗了,太後娘娘應該也很失望吧。”
子玥疑惑地看著她,“你在胡說什麼啊?”
青離微微抬著下巴,“與其說方小姐是自盡,不如說,她是被太後娘娘害死的。”
她與方初晴雖然隻有幾麵之緣,但是她對她也有一點了解,至少方初晴不會是敢做出那種事的人,這後麵隻能是李氏在拾掇。
李太後冷笑,“皇上無憑無據,跑來寧聖宮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當真是有了攝政王當靠山,便不把哀家放在眼裏了……早知如此,哀家當初便不該向先帝求了抱你在膝下養著。”
“太後娘娘的恩情,寡人記著呢。”青離意有所指,嘴角掛著淺淡的笑,“那麼,寡人便先從李明淵開始吧,也算是還了國舅爺與玥妹妹對寡人的‘照顧’之恩。”
李太後心一緊,“你想做什麼?”
青離無辜地眨眨眼,“寡人隻是想全了方大人的心願罷了。”
“你敢!”李太後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青離笑得從容,“反正有皇叔當靠山,寡人有何不敢?”
青離轉身離開,李太後怔愣之後,連忙帶著林姑姑追了上去。
李明淵如何能為方初晴出家守節?說到底,李明淵也是被蒙在鼓裏。
算計來算計去,結果把自己的親弟弟給搭進去了,李太後看了林姑姑一眼,她現在是真有些埋怨她了。
這是青離第二次來昭陽殿,與上次不同,今日昭陽殿聚集了一眾大臣,不是為方尚書進言的,便是為李尚書辯解的,要麼就是看熱鬧的。
墨珩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上麵,神色清淡,對下麵的混亂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