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邙關封城了,隻進不出。”
來人是另一名侍衛,徑直走到陳檀身邊彙報情況。
還在跟掌櫃說話的池雲箏一直注意著這邊,自然也聽到了這話,心裏一驚,隻進不出?
本來扶風等人不見了就已經讓她心裏生出疑惑,此刻再聽到這消息,池雲箏確信邙關出問題了。
心裏各種想法閃過,池雲箏還是繼續和掌櫃的交談著,囑咐了一大堆事情,什麼熱水不能太熱,宵夜不能太燙,屋子要有熏香等等。
掌櫃的早就聽得不耐煩了,但每次他想暫停話題的時候,池雲箏就默默放一兩銀子到櫃台上,看在銀子的麵子上,掌櫃的還是僵著笑繼續聽池雲箏囉嗦。
陳檀開口叫人的話都到了嘴邊了,猝不及防聽到手底下侍衛的消息,思緒一下被打斷。
“你說什麼?”他盯著侍衛,“隻進不出?”
侍衛艱難地點了點頭,“兩日前,官府下了公告,不單是回中原的城門被封了,連帶去西北的城門也不允許人出城。”
陳檀的臉一下就黑了,他本就心思深,略一想就知道定然是月城那邊動的手腳。
他之所以一路上這麼趕,就是擔心月城出手,沒想到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不行,必須要離開!”陳檀咬牙道。
如果不能離開邙關,月城那邊的人很快就會追過來,屆時無論是他,還是從月城帶來的那些大夫,無一例外肯定都會死。
陳檀不怕死,但他怕自己好不容易裏應外合拿到的證據就這麼沒了,他怕自己對不起陛下的信任。
“如果邙關封城的命令來自月城,李敬多半是失敗暴露了。”陳檀低聲道。
侍衛臉色一暗,忍著無言的情緒詢問陳檀:“接下來如何做?還請大人明示。”
邙關封城,他們又必須要出城,要麼強闖要麼智取。
侍衛想不出什麼辦法,此刻隻能指望陳檀。
陳檀背著手,又轉頭看了眼還在跟掌櫃說話的池雲箏。
他此刻心裏都被封城的消息給擾亂,滿腦子都在思索要如何離開邙關,對於這個疑似池雲箏的人都沒那麼在意了。
今日又是碎石堵路,又是引誘野狼,池雲箏身邊能打的人再多還能多過荒野源源不斷的野狼嗎?
那些野狼動輒就是幾十數百一個族群,且報複心極重,同伴被殺害不會讓它們害怕,隻會激起他們的血性。
池雲箏等人多半是難逃生天了,說不定此刻屍體都已經被啃得骨頭渣滓都不剩。
將目光收回,陳檀壓低聲音說:“回房商量。”隨後便帶著兩個侍衛上樓去了。
池雲箏全程沒有回過頭,直到耳邊幾人上樓梯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這才停住了和掌櫃的交談。
“剛才說的那些都不用,沒我的吩咐,不要讓小二來我房間打擾。”池雲箏說罷,也轉身快速上了樓。
掌櫃的瞪著她離開的背影,差點兒沒被氣笑。
合著在這兒跟他瞎扯了半天當真是瞎扯啊?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心裏將池雲箏罵了個遍,但看到櫃台上的銀子,掌櫃的頓時又消氣兒了。
不就是瞎扯一會兒麼,像這種付錢瞎扯的,還可以多來點。
池雲箏來到二樓,看了眼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
剛才她在樓下聽見關門聲就是從這邊傳來的,陳檀幾人大概就住在那兒。
她也著急邙關封城的事兒,不過她並沒有打算去問陳檀,收回目光後就悄無聲息進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內,池雲箏並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坐在桌前思考扶風等人消失的事情。
店小二說他們是被官府抓走的,但店小二去的地方卻是越王府,那麼有沒有可能如今邙關的官府實際上是被越王控製的?
想到這一點,池雲箏的思緒頓時又靈活了些。
邙關之亂既然是越王出手平息的,那麼越王接管邙關似乎也並不奇怪。
所以與其說是官府抓走了扶風他們,不如說是越王抓走了扶風他們,而越王抓他們等人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抓住她!
而陳檀之前從月城離開,並未和聞琅見過麵,那麼陳檀實際上效忠的人應該不是太後而是......
一個人從池雲箏腦海裏閃過,她不由得驚訝。
外界對當朝皇帝的傳聞一直是傀儡草包,幾乎朝野上下都知道表麵皇帝是手握大權的人,但實際上一直是太後在操縱皇帝。
可如今看來,倒是世人看走眼了,這位‘草包皇帝’可一點兒也不草包。
池雲箏靜靜思考著,如果陳檀是皇帝的人,邙關按越王的意思封城,陳檀卻不知道,那就說明越王跟陳檀肯定不是一夥兒的。
也就是越王表麵效忠朝廷聽從皇帝命令,實際上效忠的人是太後。
如此說來,這次下令讓越王封城的人多半就是——聞琅!
將一切事情全部捋清楚後,池雲箏腦子越發清晰了。
聞琅抓她多半是為了對付紀君卿,她首要任務是不能讓自己落到聞琅手中,其次便是設法救出扶風他們。
既然人是越王授意抓的,那麼她是否可以直接接近越王?
池雲箏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不過要怎麼進入越王府也是個問題。
身邊無人商量,池雲箏腦子想得再清楚也隻能先按捺住,至少今晚她肯定是沒法兒行動了。
忍住心中的焦躁,池雲箏簡單洗漱過後便直接上床睡覺了。
將近亥時,終於和侍衛商討完畢的陳檀從屋裏出來。
路過池雲箏房間門口的時候特地留意了下,並未看到什麼可疑的人物。
他不相信池雲箏會孤身一人出現,心裏最後那一點猜疑也散去,當下最要緊的是想辦法出城。
陳檀這邊總共就他和兩個侍衛,那群大夫雖談不上柔弱,卻也是除了會醫術外,打架逃跑根本不堪大用,所以強闖肯定是不行的,還是得智取。
如果城裏不讓出去,那就想辦法讓城裏的人不得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