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子裏出來的時候,池雲箏特地觀察了一下樹林,發現他們昨日進入樹林時,還時不時能見到幾隻鳥兒或鬆鼠。
但在她昨日灑下藥粉一直到今天,一根鳥毛都沒看到。
池雲箏有些高興,這說明她的藥物實驗方向是正確的,作為防護藥品確實很不錯。
不過再有效的藥也都會有過期的時候,因而池雲箏沒有特地去處理昨日那些藥粉,至多今日過去,那藥粉就會慢慢失去功效,被刺激性氣味嚇跑的動物們也都會陸陸續續回來。
雖然這是一件難得的喜事,但池雲箏並沒有說出來,一是時間地點不合適,二是這些人也不是她分享喜悅的對象。
想到此處,池雲箏算了算紀君卿和池子軒離開的日子,如果池家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在京城的話,那麼他們二人此時應該已經把人給救出來了吧?
隻要她快點回去,說不定馬上就能見到人!
越想越激動,池雲箏忍不住催促聞家的暗衛駕駛馬兒的速度再快些。
聞家暗衛不明所以,隻當池雲箏是急著要去邙關,當下便真的加速行駛。
從一處山丘經過的時候,馬車速度過快,因而一行人並沒有注意到山丘兩側莫名的安靜。
等到進入山丘裏麵了,扶風忽然現身,聞家暗衛也才察覺到不對,立即勒住馬韁。
馬車狠狠顛簸了一下,池雲箏暗道不妙,忙問:“怎麼了?”
沒等扶風或是聞家暗衛回答她,池雲箏聽到了另一個耳熟的聲音。
“果然是你。”
陳檀站在山丘上,目光複雜地看著池雲箏的馬車。
原本他還不確定,隻是心裏有個荒誕的猜測,可是當站在山丘上看到趕車的人時,他一下就認出來那是聞三,而馬車裏坐著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扶風出現擋在馬車前的行為更是坐實了他的猜測,等到池雲箏再一開口,陳檀就算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麵對現實——池雲箏根本沒死。
“沒想到池大夫如此命大,本官還以為那日在寧王府中,你已經葬身月城。”陳檀背著手,目光緊緊盯著馬車。
趙文芳聽到陳檀的聲音被嚇了跳,緊張地看向池雲箏,“池大夫,他果然不懷好意。”
池雲箏眼眸深沉,心裏何嚐不知道這點。
原本以為避開陳檀就可以了,卻沒想到對方先懷疑上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陳檀懷疑上的,可如今陳檀既然知道她沒死,此刻又堵在這兒,此局多半凶險。
想了想,池雲箏還是掀開車簾子,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池大夫。”扶風喊了她一聲,有些不太讚同她的行為,但人已經出來了,他也隻能先到池雲箏身邊保護她。
聞家暗衛也都紛紛眼神戒備地看向陳檀,順便趁機打量周圍的環境。
當看清楚他們此刻的位置後,聞家幾個暗衛臉色都不大好看。
他們此刻所處的地方類似一個山穀縫隙,而他們就在縫隙之中,陳檀和他的人則是在峽穀兩邊。
陳檀地理優勢是大於他們的,他們既不好攻也不好守,當下隻能隨機應變走一步看一步了。
“陳大人,好久不見。”池雲箏抬頭看向站在山丘上的陳檀,比起其他人的緊張,她還算淡定。
陳檀看到池雲箏那張臉,即便心底的猜測早就坐實,此刻也免不了震驚了一瞬。
他很想直接動手把人給殺掉,可心裏的好奇心驅使著他,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道:“那日在寧王府我親眼見你被困火場,你到底如何離開的?”
扶風聽到這個問題眼眸微微閃爍,其實他心裏對此也有疑問。
當日在寧王府,他前一刻還在想辦法如何帶池雲箏一起逃走,後一刻就失去意識,再醒來時人已經回到了驛站。
以池雲箏的力氣,根本沒辦法在寧王眼皮子底下帶著他離開,可偏偏池雲箏做到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扶風並未多問,也沒有去多思考這個問題,此刻陳檀提起了,他才稍微好奇了些。
麵對陳檀的疑問,池雲箏笑笑,雙手覆在身後,身姿挺拔,頗有些世外高人的範兒,淡聲道:“陳大人不知我是神醫麼?神醫自然有神醫的手段。”
陳檀嗤笑一聲,又歎道:“池大夫說得沒錯,神醫的確是了不起,隻是可惜啊。”
他搖搖頭,隨即退後一步,往前做了個手勢。
池雲箏眼睛一眯,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扶風耳朵動了動,臉色倏變,立即道:“保護池大夫!”
聞家暗衛反應稍慢些,還在納悶怎麼保護,這附近並未見到刺客,但下一刻他們就知道為什麼要保護了。
隻聽轟轟一陣響聲,竟從兩邊山上滾下石頭,雨點兒似的朝著他們砸去。
聞家暗衛眼睛一瞪,隨即馬上六人組成陣型,將池雲箏和趙文芳擋在中間。
趙文芳已經不是頭一回接近死亡了,但這次可比她之前得花柳病要來得凶猛。
她嚇得心髒一陣陣猛跳,看了眼站在山丘上冷眼旁觀的陳檀,忍不住道:“陳大人,我們當初好歹同行過,你怎能如此對待池大夫?”
陳檀聽到這話冷嗤一聲,並沒有回答趙文芳的話,心裏卻想著正因為曾經同行過所以他才要下殺手。
若是池雲箏和他壓根不熟,他反而不會做這件事。
“東西準備好了嗎?”陳檀問身邊的侍衛。
侍衛點點頭,“已經引過來了,前後都有,保管渣滓都不會剩下。”
陳檀抿了抿唇,又看了眼在聞家暗衛和扶風護衛下躲避碎石的池雲箏,最後冷漠地轉過了頭。
從一開始的立場就決定了他和池雲箏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他想如果池雲箏有機會的話,也一定會殺了他,就算池雲箏心善不會動手,如果紀君卿知曉了他的作為,他也不會有好下場。
既然如此,倒不如他先下手為強,至少他肩負重任,他活著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最後往下看了眼,陳檀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