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卿和池子軒對視一眼,立即就明白了池子軒的打算。
可他既然是和池子軒一起來的,斷沒有拋下池子軒獨自離開的道理,更何況池子軒還是池雲箏的親哥哥。
微微搖頭否定了池子軒的想法,紀君卿掃了眼四周蠢蠢欲動的侍衛,已經做好爆發衝突的準備。
好在此處已經是城門口了,他估算了一下自己和池子軒的戰鬥力,在更多的侍衛到來之前脫身應該不是難事。
雖然如此一鬧,他們二人接下來的路程必然會不斷被通緝追蹤,可總比當下就被抓住的好。
眼見侍衛們都圍攏過來,氣氛越來越緊繃,雙方都在等待一個動手時機的時候,一個從遠處過來的侍衛卻忽然撲到了紀君卿身邊。
紀君卿眼神一厲,當下就要反擊,對方卻先一步低聲說:“我是秦家的人。”
紀君卿頓住,這時也注意到對方看似立馬將他給製住,實際上卻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這是一個他隨時可以掙脫的姿勢。
他剛還在想是不是秦叔玉安排出了問題,沒想到卻是在這兒等著。
知曉了對方的身份,紀君卿自然也就不再反抗,立即做出一副平民百姓被官府侍衛威懾住的模樣,老老實實沒有動彈。
池子軒原本要過來幫紀君卿,剛要動身就收到了紀君卿遞來的眼色。
幸而他那根大條的神經在此刻終於靈敏了那麼一兩分,硬生生止住了要邁出去的腳步。
其餘的侍衛在剛開始的愣神過後也紛紛衝上前打算將二人給拿下,不過有人比他們動作更快。
“哎哎哎,已經到交班的時辰了,這兩人現在歸我們乙隊審問,跟你們甲隊可沒關係啊。”
‘擒住’紀君卿的人一手抓著紀君卿一手指揮自己手底下的人將池子軒給抓住。
盤問池子軒的那名侍衛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就黑了,他忿忿不甘地瞪著紀君卿身旁的人,怒道:“這二人乃是我們發現的,與你們何幹?”
“切。”紀君卿旁邊的人嗤笑一聲,指著城牆旁的日晷,“看到了嗎,現在是巳時,你要有本事你就讓晷針轉回去!”
甲隊的侍衛們氣得咬牙,有些年輕氣盛的甚至想要當場搶人,硬是被身邊資曆老些的給攔下來了。
“那人是秦家子弟,雖然隻是個偏遠旁支,可到底姓秦,背靠秦家這棵大樹,還是不要惹他。”老人嘀咕道。
年輕人一聽那侍衛竟和秦家有關,心裏的怒火瞬間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硬生生熄滅了。
如今滿京誰不知道最受太後和天子器重的就是秦家了,尤其前段日子秦家的小兒子秦懷玉還成了撫州軍將軍,秦家更是大出風頭。
別說他們這些普通的小侍衛,就算皇親國戚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招惹秦家。
秦家人似乎察覺不到侍衛們的怨氣,一邊親自帶著紀君卿和池子軒說要去盤問,一邊趕蒼蠅似的衝甲隊的人揮手。
“趕緊走趕緊走,現在沒你們的事兒,實在閑的慌就掃大街去,別擱這兒礙我們乙隊兄弟的眼。”
乙隊的侍衛紛紛跟著起哄,甲隊的侍衛怒火難泄,最終忿忿離開。
臨走前,盤問池子軒的那名侍衛扭頭看了眼池子軒,心中無比希望對方沒有嫌疑。
這人要是在他手上有嫌疑那自然是好,可落到了別人手上,他寧可池子軒幹幹淨淨,是自己多想了,否則簡直是給別人做嫁衣。
將兩人帶到一旁,秦家人裝模作樣問了幾句,便如那甲隊的侍衛所願,以二人都沒有嫌疑為理由,將二人都放走了。
他手下的人還有些遺憾,“可惜了,這要是有問題咱們可就發了呀,說不定明天就能上朝堂,哪兒還用得著在這裏守城門呀。”
秦家人聽到這話眼眸閃了閃,也跟著歎息:“可不是嘛,天天擱這兒喂蚊子,我看早晚不是我被咬死就是蚊子餓死。”
他手底下的人哈哈一陣笑,又恭維了兩句他秦家人的身份,轉而查起其他要出城的人,已然忘了剛離開的紀君卿和池子軒。
秦家人抬頭看了眼已經見不到背影的二人,很快收回了視線。
這小小的守城侍衛的確不起眼,甚至但凡家裏有點關係的人,都會向上爬而不是安排到這裏。
但千裏之堤尚且潰於蟻穴,誰又能說一個小小的守城侍衛當真就毫無用處呢?
出城已經很遠了,池子軒這才敢呼出一直憋在心口的那道氣兒。
他扯住馬韁,回頭看向京城的方向。
這裏已經距離京城很遠了,但京城那高達綿延的城牆卻還能看到大概的形狀。
“剛才真險,我差一點以為要動手了。”池子軒感慨。
淡定如紀君卿也是覺得方才驚險異常,此刻也道:“幫我們的人是秦家人,秦公子安排得好。”
“原來如此。”池子軒若有所思,“那等爹娘弟妹救出來了,我回到撫州軍營後,一定要好好報答將軍!”
他雖然不那麼聰明,但也猜到秦叔玉幫他們肯定是看在了秦懷玉的份兒上。
這京城估計他以後也不會再來了,所以對秦家人的感激報答給秦懷玉即可。
紀君卿看了他一眼,心道池子軒這誤打誤撞的‘報恩’倒也是巧了。
這兩日住在秦叔玉安排的地方,秦叔玉時不時就過來找他們,明麵上是和紀君卿談事,實則卻沒少試探池子軒。
秦家人態度如何尚且不知,不過秦叔玉願意出手幫忙,想來對池子軒至少是不討厭的。
“走吧二哥,撫雲在前麵等我們了。”紀君卿掃了眼樹幹上並不起眼的記號,那刻痕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個小孩兒無聊弄上去的。
撫雲並未出現在通緝畫像上,因而可以大搖大擺離開城門,已經先他們出城了,沿途留下的記號表明他正在前方等待。
池子軒點點頭,心裏有些遺憾來了京城一趟什麼都沒看著,但想到父母和弟弟妹妹,還是快速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