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雲箏站在窗邊最後看了眼月城,過了這麼久,寧王府的濃煙已經慢慢散去了,隻有淡淡的霧氣偶爾出現一下。
就好似曾經籠罩在月城的疫病陰雲一樣,如今也都煙消雲散,這城內的百姓恢複了他們平靜的生活,終於不必在整日為死亡提心吊膽。
隻是寧王終究沒能殺掉,此事對池雲箏來說是個遺憾。
寧王當時在殿內的預感是沒錯的,池雲箏的確是打算殺掉他。
在她看似出神的那段時間,實際上卻是分神在空間裏尋找能夠快速殺死寧王的東西。
本來藥都已經拿到手上了,誰知道寧王居然會放火,池雲箏這才錯失了這個機會。
百姓們現在是不用為疫病擔憂了,但池雲箏就怕等自己離開,寧王又故技重施,畢竟寧王自己都承認了是他弄出來的疫病,而原因也是為了控製局麵。
但月城實在太危險,池雲箏已經為月城的人放棄了去救自己父母親人的機會,她這次不會再不顧自身安危留下了。
希望這城裏的人都能幸運一點吧。
將目光收回,池雲箏關上窗戶,隨後讓大家分散離開了驛站。
他們住的並非官驛而是民驛,因此每日進進出出的客人不少,幾人分散後低調出去並未引起注意。
聞家暗衛已經找來了馬車,池雲箏一行人上車後馬車便很快駛出了城。
在他們的馬車離開沒有多久,陳檀坐在另一輛馬車上也跟著離開月城。
較為特殊的是陳檀車上多了好幾個大夫,隻是全都被打暈過去,直到離開月城都還沒有蘇醒。
寧王府的人並不知道這兩件不算小的事,他們還在繼續徒手刨廢墟。
寧王和他的賓客們哪裏吃過這種苦,一雙手都被粗糙的建築物磨得血肉模糊,最後實在是受不了了,寧王狠狠朝自己的侍衛們剜了幾眼,侍衛們才反應過來。
小心覷了覷聞琅和時雨的臉色,見二人並沒有出聲反對,侍衛們這才趕緊跑到廢墟邊幫忙,有了侍衛的加入,寧王和他的賓客們才終於鬆了口氣。
聞琅將他們的小動作收入眼中,卻並沒有說什麼,反正他的本意也隻是要驗證自己的猜測而已,又不是急著要救人,所以廢墟刨得快慢他其實並不在乎。
若是池雲箏當真死在了裏麵,都過去這麼久了,就算刨出來也隻是一具屍體。但若她沒有死,那就更不急了。
聞琅心裏的想法寧王等人卻並不知道,經過他們半天多的努力,那一片廢墟終於慢慢要清空露出最底層了。
賓客們都悄悄挪動到寧王身邊,緊張地問:“王爺,這、這馬上就要把屍體給刨出來了,這可怎麼辦啊?”
現場的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聞琅對池雲箏大概是什麼心思,這要是看見屍體了那不得當場發怒啊?
老六的屍體還躺在地上呢,沒有人想經曆同樣的下場。
寧王偷偷用眼角餘光瞄了眼聞琅,見聞琅正在和時雨說些什麼,應該注意不到這邊,這才小聲道:“我如今可還沒有揭竿而起,縱使他知道我心懷不軌,可證據呢?隻要沒有證據,他就不能將我如何,我沒事你們自然也不會有事。”
其實賓客們真正想聽到的隻有這最後一句話,一聽自己不會有事,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你說這人也真是的,好好的京城不待,跑來我們這偏遠的西北府做什麼?”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反正不管他想做什麼,隻要別為難咱們就行。”
“不過王爺,您剛才可是想要殺他,您覺得他真的會就這麼放過咱們麼?”有人擔心道。
寧王默了下,聲音壓得更低了,“你們可別忘了這裏是西北府,是月城,是咱們的地盤,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你們就這點膽子都沒有麼?”
賓客們互相對視一眼,都聽懂了寧王所說的膽子是什麼意思。
他們默契地沒有再開口,心底卻已經開始盤算著要怎樣把聞琅的命留在此地了。
時雨側著身,嘴巴時不時動一下,看起來似乎是在跟聞琅說什麼事,不過如果寧王幾人此刻能走過來的話,就會聽到他們剛剛才說完的話,竟然一字不差地從時雨嘴裏轉述出來。
將那邊的竊竊私語轉述完後,時雨冷冷道:“爺,這群人好大的膽子,竟然妄圖算計您。”
“螻蟻之輩,何足掛齒。”聞琅淡淡道,又問:“進展如何了?”
時雨回頭看了兩眼,“馬上就要挖到最底層了。”
聞琅眼眸動了動,終於轉身重新走向了廢墟。
寧王幾人察覺到聞琅過來,立即低下頭裝作繼續忙碌的樣子。
經過最後的一番挖掘,他們終於把整片廢墟都清理出來了,寧王和賓客們都做好了會看到兩具屍體的準備,然而地上卻是空空如也。
“咦?人呢?”有賓客驚呼。
他記得他離開前池雲箏和扶風就是站在這個位置,那麼死亡也應該是在這兒,怎麼不見屍體?
同樣驚愕的還有寧王,他是親眼看著池雲箏和扶風被大火包圍的,就算扶風一個人身手矯健能逃出去,可如果再帶上一個池雲箏,絕不可能就這麼逃走。
況且他從宴廳出來後,就和眾人一直在外麵盯著,這期間沒有看到任何出來,這就說明兩個人都還在宴廳內。
可是眼前黑黢黢的地麵也是事實,現場的確找不到任何屍體。
“剛才是不是漏掉了?”寧王不死心地追問,甚至讓侍衛去翻找剛才刨過的廢墟。
按理來說沒有見到屍體,他也就少了一件得罪聞琅的事,可寧王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件事對他來說真的太詭異了,這分明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找!都給我去找!”寧王氣得大叫,恨不得馬上就找到池雲箏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