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兩邊都關著人,衙役將他們投入到牢房裏之後就離開了。
幾人裝作著急的樣子扒拉著欄杆喊了陣冤枉,對麵牢房的人看到了嘲諷一笑。
“別喊了,他們就指著這個賺錢呢,一天沒給錢,你喊破喉嚨也沒用。”
紀君卿聽到這話,心裏反而穩定了下來,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
其實剛才進城門的時候他就發現城門處比較冷清,不過當時他以為是偶然的情況,沒想到背後還真有原因。
原來從上個月起,由於西北府三方勢力爭鬥越來越激烈,大家不僅要人還要錢,各自都在想辦法搞錢。
今年本該交給朝廷的稅收他們已經暗地裏收過一次了,自然全都被他們扣下,至於朝廷那份兒暫時還沒人去管。
可即便這樣也不夠他們每日的開銷,於是邙關所屬的青王就將主意打到了老百姓身上。
不止是邙關,凡青王所管轄的地方,每個城池最近都在這麼搞,弄得當地的百姓也不怎麼敢出門,還在外麵遊蕩的要麼是還沒吃虧的要麼是已經交過大錢的。
紀君卿和池雲箏聽那人講述完,互相對視一眼,心中都覺得不可理喻。
官府居然挾持老百姓要保護費?看來此地果真是天高皇帝遠,若是傳到京城裏,想必就算是不理政務的太後也容不得此事發生。
“那若是家裏實在沒錢,一直不來交怎麼辦?”池雲箏問對麵牢房那人。
那人冷笑一聲,“還能怎麼辦?家裏有糧食就給糧食,有布匹給布匹,就算有雞鴨蛋能給的都給,實在壓榨不出來了,官府自然就放了。”
“如果以上這些東西都拿不出來呢?”紀君卿追問。
那人沉默了下,“反正官府不提供吃的,想活著就早點讓家裏人來贖身,贖不了等餓暈了或餓死了,他們也會拋出去的。”
並沒有直接把人殺死,看來這些人真的隻是想要錢。
得到了信息,紀君卿和池雲箏退回牢房內,幾人圍坐下來。
“現在怎麼辦?給錢嗎?”趙文芳緊張地問,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蹲大牢。
池雲箏倒是二進宮了,沒那麼緊張,對於交錢贖身她的態度卻並不樂觀。
“我們五個人,要交多少錢?若是他們發現我們拿得出那麼多錢又繼續獅子大開口怎麼辦?”
如果真的能用錢解決那倒不是問題,可既然這些人如此需要錢,一旦發現他們拿得出錢,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原本也讚同用錢解決的撫雲和扶風及時閉了嘴,沒說出讚同的話。
“娘子說得有道理,這群人給錢恐怕不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招來麻煩。”
紀君卿擰著眉,思索片刻後眉頭舒展,“與其被動等著離開,倒不如主動創造機會。”
他們如果真的隻是普通的旅人,那自然隻能等著交錢離開,被狠狠宰一筆,可在場五人有三人都是會功夫的,區區一間牢房困不住他們。
之前在外頭紀君卿沒讓撫雲和扶風動手,是因為還不了解他們的目的,怕一個不慎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現在既然已經清楚了,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受製於人了。
撫雲和扶風接到紀君卿的暗示,從地上站起來,不著痕跡地挪動到了鐵欄旁邊。
這牢房麵積就這麼大,在裏麵走來走去的人有很多,還有人一直趴在欄杆上,沒人覺得撫雲和扶風靠近欄杆有什麼問題。
“等一下。”池雲箏忽然說,眼睛瞟了眼其他牢房的人。
“無妨。”紀君卿說,“我們剛來,也沒人認識我們,速戰速決即可。”
池雲箏點點頭,沒再說什麼,退後兩步回到紀君卿身邊。
牢房裏的人還在苦惱自己什麼時候能出去,就聽到‘轟隆’一聲響,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他們扒拉著牢門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還沒有看清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就見一個人影快速從他們牢房門前略過,緊接著在他們看來堅不可摧的牢門齊刷刷倒了一地。
撫雲和扶風分工明確,一人負責一邊,將最後一間牢房門踢開後,撫雲掃過牢房裏呆滯的人,反問:“還不打算走嗎?”
牢房裏被震住的眾人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從牢房裏出來,一蜂窩朝著出口擠,生怕晚一步又要被抓回來關上。
外頭的獄卒聽到裏麵的聲響,但隻當是又有犯人發牢騷,也不是頭一回了,他們早就習以為常。
本打算再喝會兒酒再進去教訓兩句,誰知道裏麵的聲響一聲接一聲,幾個獄卒終於感覺到了不妙。
他們剛起身,手上握好狼牙棒,正要進去裏麵看看,誰知房門剛打開,就被人從裏麵推出來,木門連帶他們一起被推倒在地上。
逃命的人可管不了那麼多,已經看到了出口,隻會越發努力地往前跑。
等到外麵的守衛察覺到不對勁,已經從裏麵湧出上百人,區區幾個守衛根本攔不住。
原本空蕩寂靜的街道一下喧鬧起來,剛從牢房裏出來的人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跑,街上到處都是鬧哄哄的聲音。
縣衙裏,正在和縣太爺商量怎麼敲詐池雲箏幾人的捕快頭子聽到外麵的聲音讓人去查看,等下人回來說是抓到牢裏的人全跑了,氣得他一下從椅子裏彈起來。
“哪個王八羔子幹的?給老子找到他!”
下邊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趕緊去調查,一時間府衙裏也亂成一團。
邙關縣城亂套的時候,池雲箏幾人又已經從城門另一個出口離開了,前往西北府更深的腹地。
守城侍衛隻知道能離開的都是交了錢的,還不知道牢房亂套的事兒,看了他們的身份文牒便直接放行了。
等到守城侍衛接到通知關閉城門不允許任何人出去的時候,池雲箏幾人早跑遠了。
不過他們其實也沒有跑太遠,就是跑到了邙關附近一座山上,借著地形的優勢觀察了一下城裏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