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鼇險些沒被陳檀的話給噎到，暗地裏咬緊了牙關。
陳檀卻沒再跟他說話了，將人帶入衙門裏麵後，就直接丟到了地牢裏。
衙役們都被左鼇手底下的人打過，心裏都帶著氣，手上也沒輕沒重，氣得左鼇掛了半天的臉。
可惜大家都沒注意他，把人推入牢房後，鐵門一關就各忙各的去了。
左鼇站在牢房裏，眼神冷冰冰地盯著入口的方向，心裏慢慢念了秦懷玉和陳檀的名字。
想他自從被太後起複後，就再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了，今日倒是都受了個遍。
他若是不發威，他們還真以為他是病貓呢？
左鼇暗暗想著，等他出去之後，定要叫這些人付出代價！
是夜，已經是子時，城內城外都早已經陷入寂靜的黑暗之中。
倏地，靠著冰冷的牆壁閉目養神的左鼇似乎聽到什麼動靜，敏銳地睜開了眼睛。
地牢很安靜，似乎就關了他一個犯人，這有些不太符合常理，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左鼇眼睛掃過對麵空蕩蕩的一排牢房，又看向走道。
走道狹長安靜，隻有兩邊牆壁上的蠟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讓人能看清這裏是地牢。
左鼇兀自安靜了一陣，忽然低喝出聲：“誰在那裏？滾出來！”
偌大的牢房除了他的回聲外並沒有其他的動靜，似乎剛才隻是左鼇的錯覺。
然而越是這樣，左鼇神經繃得越發緊。
他能感覺到這裏有人，但卻不知道對方在哪裏，隻要對方不主動現身，他似乎就永遠找不到對方，這種感覺讓左鼇感覺到不安，頭一次有些害怕。
因為這種情況說明對方的實力遠在他之上，所以對方是能夠殺掉他的。
人對危險總是敏感的，在左鼇幾乎把自己的背緊繃成一張弓的時候，一道人影終於從通道盡頭的黑暗裏緩緩現身。
左鼇在牢房裏看著對方慢慢朝自己走過來，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慌。
那人走到左鼇的牢房門前就停了腳步，而即使牢房裏燈光昏暗，左鼇也認出對方那身價格不菲的布料做成的衣衫。
對方不是普通人，這是左鼇的第一個念頭。
而等他將目光移到來人的臉上時，禁不住愣了愣。
“你......”左鼇手指著麵前的人，眉頭微蹙，“你是誰？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紀君卿眼神淡淡地看著他，“左將軍記性這麼不好麼？本王以為當年出言讓你關起來，你會恨本王一輩子，沒想到居然連本王長什麼樣都給忘了。”
左鼇瞳孔猛地緊縮，此時此刻終於想起來著急在哪裏見過這張臉了，可不就是京城麼？
他並沒有想起自己前些日子還在軍營見過這張臉，隻是那時候紀君卿被池雲箏用藥長了一臉坑坑窪窪的痘痘，連五官都快看不清了，自然沒辦法記住容貌。
“康王！”左鼇忽然情緒激動，雙手緊緊抓住鐵欄杆，一雙眼睛更是盯緊了紀君卿。
他眼裏藏著深深的怨恨，可見果然對紀君卿是恨之入骨的。
紀君卿對此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是勾唇一笑。
“這就對了，這才是瘋狗左鼇嘛。”紀君卿說。
“你知道當初為何本王不允許你封官拜爵麼？”紀君卿問左鼇。
左鼇死死盯著他看了好一陣，才冷哼一聲回答：“你不就是嫉妒本將軍的才幹麼，那時候整個大康風頭最盛的就是你和聞家小子，結果聞家小子一回京就病倒了，隻剩下你最風光，這背後還是你動的手腳！”
紀君卿挑挑眉，“哦？竟有這種說法，是太後說的？”
“哼，用不著太後娘娘說，滿京誰不知道你康王最是容不得人，誰若是比你優秀，過不了多久就會出意外，輕則病重，重則直接意外死亡，你做了這麼多虧心事，打壓本將軍，本將軍真是一點不意外。”
左鼇說得信誓旦旦，仿佛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似的。
紀君卿越聽臉上笑容越大，同時雙眼也越發冰冷。
原來如此，他就說為何自己當初想要招攬賢臣幕僚，別人一聽他的名號，不是上趕著巴結討好，反而是找各種理由推脫。
那時候紀君卿其實有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但沒有往深了想，再加上他那時也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被人拒絕了也就拒絕了，完全沒有深究背後的原因。
卻不想這後麵居然還有這樣一件事，而他到今日才知曉。
“所以你覺得本王對你的打壓也是出於嫉妒？”
左鼇嗤笑，“當然，不然還能因為什麼？可惜啊，你再嫉妒本將軍的打仗天賦，再如何去打壓本將軍，今時不同往日，本將軍可不是你一個早該死掉的康王可以拿捏的。”
看到左鼇這麼自信的樣子，紀君卿都覺得這人好像也沒那麼可惡了。
畢竟誰會跟一個傻子糾纏呢？
不過想到左鼇來到撫州軍營的所作所為，紀君卿又重新提起精神。
這人是個蠢的不假，但同時卻又是個心思毒的，不提其他，僅僅那些被強迫安上軍妓之名的姑娘，就足夠左鼇洗幹淨脖子了。
“其實如果可以，本王倒是挺希望你好好為太後賣命的。”紀君卿感慨。
這年頭蠢成左鼇這樣的可真不好找啊，這樣的蠢貨輔佐太後，那相當於他多了一隻臂膀。
可是左鼇畢竟不受他控製，而且人品的確是太差了些。
若隻是因為對方的能力就忽略他犯的錯，那他和太後也沒什麼區別了。
左鼇蠢歸蠢，嗅覺不差，此時也聽出紀君卿話裏有話。
他不由得往牢房裏麵退了退，警惕地盯著紀君卿。
“你想做什麼？”
紀君卿笑笑，並不回答他。
誰都得承認的一點是，左鼇的確在軍事上有些天賦，但此人的天賦也並不足以彌補他的濫殺行為和將普通人視為草芥玩物的行為。
更何況此人還是太後那一方的人，紀君卿不除掉他，難道還等著對方有朝一日來找自己麻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