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責任

進入趙姑娘家中,池雲箏來到趙姑娘的臥室。

哪怕趙姑娘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臨到上陣了還是難免緊張。

她自從得病以後,最厭惡的就是換衣服和洗澡,而且隨著病的時間越久,她也就越厭煩看到自己的身體。

每當身體上又出現一些新的變化,她心裏就會多一分驚懼,能活到現在當真是靠一口不服輸的氣硬撐著。

池雲箏看出了她的不自然,主動緩解說:“無妨,你可以不必脫衣,把褲腳挽起來我看看腿就行。”

按照一般性病的發展過程,最開始是從生殖器附近出現反應,其次是麵部,然後是四肢遍及全身,最嚴重則開始影響到人的腦神經,進而導致人的身體器官出現異常反應。

趙姑娘的丈夫死後的身體狀況村裏有不少人看到過,大家雖然覺得又惡心又害怕,但人有時候就像貓一樣,擋不住的好奇心。

池雲箏便也得以從王嬸那兒得知趙姑娘丈夫的狀況,從而判斷出這是花柳病的哪一種。

花柳病其實是性病的一個統稱,並不是指單一的某一種性病,不過這時候的人沒有細分,池雲箏是治病救人為主,也就沒有過多解釋。

依照她對趙姑娘丈夫的性病判斷,再加上她丈夫的死亡時間推斷,這個時期趙姑娘身上的花柳病應該已經發展到了中期,也就是第二期。

在這個時期最為明顯的特征就是開始向四肢蔓延,所以她隻要看趙姑娘的腿上有沒有出現症狀,症狀輕重如何等等,就能大致確定嚴重程度。

趙姑娘聽了她的話,果然放鬆了不少。

她在床上坐下,隨後將自己的裙擺掀開,把褲腿往上提,露出兩隻腿來。

衣褲寬鬆,很容易就把褲腿給撩上去了,池雲箏也能將兩條腿的情況都看個清楚。

不出她所料,趙姑娘的雙腿都開始出現一些印跡,像癍又像瘡,黑黢黢的,讓人看一眼就知道它的毒性。

趙姑娘身上的病毒應該是已經發展到第二期後期了,再過一陣就會轉入第三期。

等到了第三期,池雲箏想要救她大概隻能動手術,好在趙姑娘是幸運的,池雲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將趙姑娘身上的性病了解完全後,池雲箏就知道該如何治療了。

對付此類病症,首選的治療藥物就是青黴素,不過此前池雲箏也沒想過自己會治這一類病,因而無論是她手上還是空間裏,都暫時沒有青黴素。

“趙姑娘,你身上的病可以治,不過我現在還需要再列個方子,要花幾天時間,在這之前我先給你開些緩解的藥物。”池雲箏對趙姑娘說。

隻看趙姑娘這雙腿的情況,就知道最開始發展的地方肯定更嚴重,她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痛苦。

培育青黴素要時間,池雲箏現在也隻能先幫她緩解了。

盡管趙姑娘心中早就莫名相信池雲箏能幫到她,但真正聽到池雲箏說出這番話後,她還是沒忍住眼眶一紅,直接落下淚來。

“真的嗎?池大夫,是真的嗎?”趙姑娘激動地想要去抓池雲箏的手,但伸到一半立即就想起了自己的情況,又趕忙把手給縮了回來,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

池雲箏起身,示意她可以把褲子放下來了,隨後朝她保證:“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隻是治療的過程可能會有點長,你也不能立即就恢複。”

趙姑娘頭搖得像撥浪鼓,“沒關係沒關係,隻要能把我治好,無論多久,就是十年八年,我也願意!”

人生病了,物傷其類,其他人總是會同情幾分的,但唯獨花柳病這種性病,哪怕她是被自己的丈夫所連累,可落在別人眼裏,那就是她自己不潔身自好,所以得病也是活該。

自從得病以來這些日子,時刻折磨著她的並非性病所帶來的身體上的痛苦,而是身邊人看她的眼神,對她的閑言碎語。

那些話和視線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往她身上插,而她除了打落牙齒活血吞,甚至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也沒有人肯聽她辯解。

池雲箏救的不止是她的命,而是她的整個精神世界。

“池大夫,謝謝你。”趙姑娘多日來累積的委屈在此刻爆發,一邊笑著一邊流淚,不住地向池雲箏道謝。

她甚至從床上起來,想要下地給池雲箏磕頭,還好池雲箏察覺到她的意圖,提前打斷了她。

“不必謝,你本就是無辜被連累,原本受的委屈就夠多了,我這次能幫到你,說明你就是有福之人,注定以後要好好活下去的。”

往常趙姑娘聽到這種話隻當是客氣話,並不會往心裏去,但現在池雲箏無論說什麼,她都無比堅信。

“好!”趙姑娘重重點頭,那雙晦暗的眸子有了某種光彩,她似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池雲箏保證,“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給趙姑娘開好了緩解疼痛的藥,池雲箏離開的時候趙姑娘親自送她出門。

她仍然還站在門內,不過太陽西斜,那原本屬於陰影的一角因為角度的不同,此刻竟有了金燦燦的光線照射著。

趙姑娘就站在那金燦燦的陽光下,微笑朝著池雲箏擺手。

進門之時她那死氣沉沉的模樣已經消失,此刻不再是一灘平靜的死水,而是泛著金色漣漪的一池春泉。

池雲箏看著她,心中忽然有些感動。

以前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因為池家人,她開始以為是上輩子自己太孤獨,老天爺看她可憐,所以特地讓她來這兒感受一下大家庭的溫暖。

但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自己來到這裏,除了感受愛,也許還帶著些別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