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覺得如何？”
紀君卿許久沒有回答，秦懷玉便直截了當地開口問他。
“我是個生意人。”紀君卿看著秦懷玉，“所以我同秦將軍一樣，也不做虧本的生意。”
他現在的假身份是藥材商人，所以說是生意人也沒錯。
二人都是在打機鋒，自然也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
紀君卿暗示秦懷玉最好想清楚再說話，而秦懷玉聽了直呼並沒有過多猶豫，仍是說：“看來在某些方麵，我同閣下倒是有些誌同道合。”
紀君卿眸子微微一閃，誌同道合？秦懷玉也真敢說，就不怕太後知曉了麼？
不過這營帳裏唯一的外人就是阿姝，且還是相對他們來說，對秦懷玉來講，阿姝比他們幾個都要值得信任。
秦懷玉的舉動讓紀君卿不禁懷疑，難道秦家是想要換陣營了？
如今太後掌控著朝廷，雖在朝事上沒有任何建樹，但對她手底下的人也算優待，一個個權力大得很，秦家當真能舍下這樣的富貴？
但不論是秦家還是秦懷玉，眼前這件事對紀君卿來說都是一個契機，他既能順手鏟除太後一隻臂膀，又能趁機讓趙明德進入軍營，不虧。
是以隻思考片刻，紀君卿便說：“將軍想得周到，此事必然馬到功成。”
秦懷玉勾了勾唇，聽出紀君卿的話外音，端起茶杯朝紀君卿敬了敬，“借閣下吉言。”
紀君卿也端起茶杯向她舉了舉，而後將茶一飲而盡。
池雲箏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轉，隱約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沒有太理解。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紀君卿，比起謀略鬥爭，她還是更適合研究自己的醫藥。
想到醫藥，池雲箏對秦懷玉道：“去年老將軍還在的時候，我曾和老將軍有過約定，往後撫州軍營的軍用藥品由我提供，不過老將軍離開後，那約定也就斷了，秦將軍若日後還想同我合作，盡管開口就是。”
軍營是有自己配備的大夫的，談不上醫術多麼高明，但對發熱感染和刀傷創口一類還是比較擅長，這也是朝廷專門根據軍營的需求設置的。
無論在哪個時代，擁有官方的背景都比自己單打獨鬥要好，按理來講池雲箏若能同軍營合作，她反而是該感恩戴德那個人，可她的口氣卻像是軍營該感謝她似的。
秦懷玉倒是沒有生氣，她回憶了一下當初池子軒拿出來的那些藥，看向池雲箏。
“你二哥的藥都是你親手做的？”秦懷玉問。
池雲箏搖搖頭又點頭，“準確說配方是出自我手，不過成品的話，二哥拿的那一批應該是從信德堂拿的。”
池子軒佐證：“沒錯，不過反正都是小妹弄出來的，說是小妹做的也沒錯。”
秦懷玉沒糾結這個問題，她想到的是那些藥的療效。
當時是軍營裏有個士兵受傷了，池子軒便順手把隨身攜帶著的藥劑拿了出來，據他說叫什麼白藥，見效極快，幾乎敷到傷口上沒多久就開始凝固結痂了。
軍營也好，上戰場也罷，向來是刀劍無眼，而士兵們除了日常的吃用外，最需要的便是醫療物資，秦懷玉深知這個道理，對池雲箏的提議隻有高興，沒有半點不滿。
“此事沒有問題，不過現下估計完不成，小妹還需再等等。”她同池子軒一樣喚池雲箏小妹。
池雲箏先看了眼池子軒，見池子軒什麼反應都沒有，心中甚是無語，隨即點點頭應下。
該說的事情都說了，二人便沒有再軍營多逗留，和秦懷玉告別過後，池子軒親自送他們出去。
這時已經辰時過半，軍營裏終於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士兵，整齊的腳步聲，站立守衛的護衛兵，這麼看著終於有了點軍營該有的樣子。
不過對於曾經見過撫州軍營輝煌時刻的紀君卿來說，如今的撫州軍營仍是入不了他的眼，他隻掃了一眼後就收回了眼神。
一路出來都很順利，沒遇上什麼找麻煩的人，眼見著軍營的大門就在前麵了，池雲箏正要放鬆，卻見大門處出現一位不速之客。
紀君卿反應比她更快，一下拉住了她的手，池雲箏順勢停下，冷靜地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軍營大門的左鼇。
大營門口放了張椅子，正正好在大門中間，左鼇蹺著腿坐在椅子裏，身後有個小兵在給他捶肩捏腿。
紀君卿放慢腳步牽著池雲箏繼續往大門處走，還有幾步路就出去的時候，有士兵過來攔住了他們。
“沒見我們將軍在這裏麼？”那士兵語氣凶惡，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池子軒臉色一沉，但沒有發怒，隻是彎下腰向左鼇行了一禮。
“屬下見過左將軍。”
左鼇動了動腳腕，卻一個正眼都沒有看他。
池子軒忍著火氣，繼續問：“左將軍可是有事要吩咐？”
左鼇終於舍得抬一抬眼皮了，他目光在池雲箏和紀君卿身上掃了一眼，慢悠悠道：“軍營乃軍事重地，誰知道這二人有沒有帶不該帶的東西出去？”
他話音落，身後的副官就立馬道：“來人，給他們搜身！”
搜身沒什麼，可在場都是男人，池雲箏一個姑娘家，怎麼都是不合適的。
紀君卿看出左鼇是在故意挑事兒，事兒不算大，但足夠惡心人。
眼見就有士兵朝著池雲箏走來，紀君卿眼裏閃過一絲冷意，正欲暗中搞點破壞，秦懷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阿姝，去給池姑娘搜身。”秦懷玉對身邊的侍女說。
阿姝應下，隨後朝池雲箏走過去。
左鼇臉上沒什麼變化，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秦懷玉一眼，隨後冷嗤了聲。
“你身邊的人我信不過。”左鼇說，又吩咐手底下的人：“去隨便找個女人來。”
他手下的人知道是什麼意思，立即就去帶了個所謂的官妓過來。
秦懷玉眉頭微微蹙起，看了眼池雲箏，卻見池雲箏麵色平靜，不但沒有被冒犯的怒意，似乎還挺好奇地正在看那官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