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讓你們過去吃早食。”池子軒說。
池雲箏和紀君卿對視一眼，心知肚明這又是沾了池子軒的光。
不過池子軒本人仍然是毫無所覺，看到空蕩蕩的校場忍不住嘀咕：“左將軍真是的，為了和秦將軍作對，居然不讓手底下的人操練，這簡直是破壞軍營的風氣！”
“二哥你還知道軍營風氣呢？”池雲箏調侃。
池子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知道的不多，但是秦將軍知道得很多啊，他以前可是上過戰場正兒八經打過仗的，而且還贏了！”
他一臉驕傲的表情，仿佛打贏勝仗的人是他似的。
“秦將軍是很厲害，二哥跟著她可以學到很多。”紀君卿笑著說。
池雲箏嗔了他一眼，不過也沒說什麼，畢竟要論帶兵打仗，那池子軒的確是能在秦懷玉身上學到很多的。
幾人來到秦懷玉的營帳，池雲箏也得以見到那傳聞中的美婢。
那姑娘看起來已有二十三四，相貌秀麗，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倒也談得上一句美婢。
不過池雲箏看她和秦懷玉的互動，不像奴仆和主人，到更像是姐妹似的。
“這是我的侍女阿姝。”秦懷玉先向池雲箏和紀君卿介紹了人，又對侍女說：“這是子軒的妹妹和妹夫。”
阿姝微笑著朝池雲箏和紀君卿點點頭，目光掃過紀君卿那張磕磣的臉時也沒有任何波動。
秦懷玉似乎知道內情，竟也沒有多問紀君卿的臉，倒是池子軒，一臉納悶：“你這是吃壞了什麼東西不成？讓小妹給你看看，頂著這麼一張臉怪嚇人的。”
紀君卿但笑不語，池雲箏信口胡謅：“他是不適應這軍營的環境，俗稱過敏，等離開軍營就好了。”
“世上竟還有這種病？”池子軒一臉驚歎，誇讚池雲箏：“小妹你醫術又精進了！”
池雲箏臉不紅心不虛地收下了來自二哥的誇誇，簡單用過早飯後，終於問起了她昨晚一直糾結的問題。
“秦將軍，這撫州軍的軍營裏竟有軍妓，您可知曉此事？”
盡管知道秦懷玉對自己二哥有好感，但池雲箏並未因此就拿腔捏調，該有的恭敬一點沒少。
秦懷玉大概也不滿意這件事，池雲箏一提起她臉上的笑容都淡了很多。
“什麼軍妓，正經的軍妓那都是家裏犯了事教坊司都去不了才被發令充做軍妓的。”秦懷玉嘲諷道。
紀君卿在軍營待過，自然也了解，秦懷玉這麼一說他就知道了不對勁。
“所以那些女子並非是被朝廷明文發配到撫州軍營的？”
秦懷玉看向他，“今年以來最大的血案就是將軍府，但將軍府的女眷都已經被斬殺了，哪裏來這麼多軍妓等候發配？”
“嗬，左鼇膽子不小。”紀君卿冷嗤一聲，下意識直呼了左鼇的名字。
不過左鼇本就和秦懷玉不對付，倒也不必客氣尊他一聲左將軍，池子軒隻疑惑了一下又很快說服了自己。
池雲箏聽著他們的對話，腦子裏出現一個大膽的猜想，“所以那些女子......實際上都是從青樓搶來的？”
“撫州軍要人還需要搶麼？隻要一開口，多的是人上趕著送。”秦懷玉說。
“將軍。”阿姝過來給秦懷玉添茶，同時說：“您初來乍到，和本地的官府也沒有打過交道，但那左鼇據說已經和撫州知府稱兄道弟，屬下知道您同情那些女子，隻是當下您還是明哲保身比較好。”
池雲箏看向阿姝，她先前看互動就覺得這個婢女和秦懷玉的關係恐怕沒那麼簡單，此刻阿姝當著他們的麵直接勸告秦懷玉，更坐實了這個猜測。
秦懷玉手裏捏著茶杯，眉頭緊皺著，卻也沒有反駁阿姝的話，顯然阿姝的話對她來說是有幾分道理的。
池雲箏心裏有些著急，雖然那些女子本就是青樓女子，但青樓和軍營也是不一樣的，在青樓至少還能喘口氣，在軍營裏恐怕就沒這個機會了。
“秦將軍，我知道現在對您來說做這件事可能會比較麻煩，隻是那些女子若再繼續待下去，我怕她們性命難保。”
青樓的女子還能贖身，可軍營的軍妓呢？沒有人會給她們贖身，若她們一旦生病，或者受傷，隻要不能再服侍男人，等待她們的下場隻有拋棄，而拋棄就是死路一條。
阿姝看了池雲箏一眼，池雲箏無懼和她對視。
她知道會給秦懷玉造成麻煩，但若是她自己能解決的話，又何必來麻煩秦懷玉呢？
“想必秦將軍此次前來撫州軍營也是勝券在握，不過左鼇似乎比秦將軍想象中要麻煩一些。新官上任三把火，秦將軍想好如何燒這第一把火了嗎？”紀君卿問。
秦懷玉慢慢轉悠著手裏的茶杯，片刻後微微笑了笑，看向紀君卿。
“那以閣下之見，我這第一把火該如何燒？”
紀君卿便道：“便從整頓軍營風紀開始，軍營有軍營的規矩，不可嫖，不可賭，該操練的時候操練，不該睡的時候別睡，規矩立下了，下邊的人才會老實。”
而秦懷玉要立規矩，就不得不站出來和左鼇針鋒相對。
秦懷玉來軍營雖然不久，但也有幾天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來和左鼇爭權的，可這幾天下來秦懷玉卻什麼動作都沒有，除了吸引一批包括池子軒在內的士兵跟著外，她就沒做別的了。
按照秦懷玉原本的計劃，她是想要再蟄伏一陣子才出手的，可現下紀君卿的意思，分明是逼著她現在就跟左鼇對立起來。
阿姝眉頭微蹙，明顯不太讚同紀君卿的話，不過她沒說什麼，隻是安靜地站在秦懷玉身後。
“想法倒是不錯。”秦懷玉慢悠悠地說，“隻是我這個人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把火目前看好像很難燃起來啊。”
紀君卿眸子一閃，瞬間聽出了秦懷玉的話外之音。
秦懷玉這竟然是想要和他合作？
秦家是太後那邊的人，秦懷玉看起來也不像是已經脫離秦家的樣子，那麼她也理應站在太後那邊才對，怎麼還會和他合作？
秦懷玉應該能夠想到，他一旦插手了這件事，必然會趁機安排自己的人到軍營裏，秦懷玉就不怕他做些什麼嗎？
紀君卿看了眼秦懷玉，一時竟有些想不明白對方在打什麼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