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大夫，好手段。”武寧侯盯著池雲箏冷冷道。
雖然他們的計劃因為雲瑤的自作主張出現了錯亂，但池雲箏能從火場全身而退，又帶著寧萱洗清自己的嫌疑，怎麼不算一種本事呢？
池雲箏自然也知道武寧侯是在說什麼，今日這場鬧劇，真正的主角也就他們這幾位，其他看客自以為看了熱鬧，卻都不過是眾人想要利用的棋子罷了。
他們所看到的，隻是他們想讓他們看到的。
“侯爺過獎。”池雲箏淡淡道。
武寧侯見她一臉淡然，再想到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盤，卻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子給算計了，心底越發惱怒。
冷笑一聲，武寧侯說：“你以為你和紀君卿逃得過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而到時候，池大夫又要如何呢？”
池雲箏挑挑眉，“你說得沒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侯爺有時間的話麻煩轉告你背後的主子，她欠下的東西一直有人記著，總有一天會被討回來。”
“好大的口氣！”武寧侯怒道。
池雲箏卻笑了笑，“侯爺先別急著跟我置氣，不如好好想想今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會做噩夢。”
她看了眼地上放著的那具屍體，若是侯夫人還活著，賓客們走的時候定然也要同她好聲好氣打招呼的。
不過她已經死了，所以眾人就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甚至隻把她的死當做一件八卦來看，沒有人在乎她是怎麼死的。
武寧侯嘴唇緊抿，死死盯著池雲箏，倒是沒再開口說什麼了。
吳持在一旁看完了這一出鬧劇，小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以為自己夠狠心的，沒想到和這些京城裏的這些權貴比起來還差得遠呢，居然連發妻都說殺就殺，他一時都不知道是該懼怕還是佩服了。
同樣的疑惑也在張媽媽心裏，等她們回到小閣樓，侍衛都離開之後，張媽媽打發走其他下人。
“小姐，夫人真是侯爺殺的？”張媽媽臉色震驚，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
寧萱坐在窗邊，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將那座已經被燒毀的院子盡收眼底。
“不然你以為整個水雲城還有誰敢殺她？”寧萱淡淡道，臉上沒有了半點悲色。
話說完，寧萱頓了頓，“不過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他倒是可以，但也得看武寧侯的麵子，若是武寧侯不想她死，除非她不長眼得罪了太後，否則誰都動不了她。”
張媽媽捂住嘴巴，著實驚訝了一陣後才問：“可是侯爺為什麼要殺她？我以為這夫妻二人雖然感情談不上多好，但利益糾纏如此之深，反而比一般的夫婦關係還要更牢固。”
“利益？”寧萱笑了笑，“的確是利益，他們因利益始，也因利益終。”
張媽媽聽著這話茫然了一瞬，有些懊惱道：“我之前離開京城太久，對這些事都不知道了。”
“無妨，我說給你聽也是一樣。”
寧萱並未責怪張媽媽消息閉塞，當初她母親把張媽媽放到她身邊，就是看重了張媽媽常年在莊子裏，心思沒那麼複雜。
她緩緩將武寧侯夫婦的事情道來，原來當初武寧侯承襲爵位的時候，武寧侯府已經沒落了，空有名聲，內裏卻腐朽，幾乎連維持府內的日常開支都困難。
不過武寧侯生了一張好皮囊，又頂著一個侯爺的爵位，對於一些有錢但是無權的人家來說還是香餑餑。
武寧侯夫人便是這種情況，她帶著萬貫家財嫁給武寧侯，圖的便是武寧侯這個人。
侯夫人的確是愛武寧侯的，甚至愛到不允許武寧侯身邊出現其他女子，丫鬟都統一換成了小廝。
武寧侯聰明，知道自己的侯府還要倚靠侯夫人的娘家，自然對侯夫人極其順從，多年來身邊隻有侯夫人，甚至在京城成了一段佳話。
不過後來武寧侯運氣好轉投到了太後的陣營，先帝一駕崩，太後把握朝政，連帶武寧侯也跟著沾光。
一朝得勢的武寧侯處處看侯夫人不順眼，要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武寧侯早就把自己那些外室給接回府裏麵了。
說到此處，寧萱頓了頓，麵上有一絲悲傷閃過。
“你知道承郎是怎麼沒的嗎？”寧萱問張媽媽。
張媽媽一頓，寧萱口裏的承郎就是寧萱的丈夫。
盡管寧萱厭惡武寧侯夫婦，和承郎的感情卻是不錯的，當初倒也真心愛過。
“姑爺不是搜查逆賊的時候被逆賊給殺死的麼？”張媽媽說。
寧萱卻冷笑一聲，“他爹是武寧侯，那麼寒冷的天氣，就連一個侍衛隊長都可以呆在營帳不出去，有哪裏輪得到他親自上陣搜人？”
張媽媽微怔，她雖然因為久居莊子消息不太靈通，人卻不傻，很快就明白了寧萱的意思，臉色變了變。
“您是說......侯爺？”張媽媽眼睛瞪大，“那、那可是他的兒子！”
虎毒尚不食子，武寧侯殺掉武寧候夫人的理由張媽媽還能想通，可殺掉自己兒子她就真的無法理解了。
“兒子？”寧萱嗤笑，“又不是他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睡了個有利用價值的女人，然後就多了個兒子罷了，何況他膝下的兒子又不止一個承郎，若是不除掉承郎，他又怎麼讓他真心喜愛的兒子進入侯府繼承他的爵位呢？”
這件事自然不是寧萱自己查到的，她身邊現在最可信的就是張媽媽，若她要去查，張媽媽隻會比她先知道。
而當初在城主府的宴會上，紀君卿之所以能讓武寧侯替池雲箏解圍，用的一個把柄便是這件事。
這也是為何武寧侯轉過頭想要殺掉紀君卿，而今又殺了侯夫人真正的原因。
“原來......竟是如此。”張媽媽怔了許久。
如果武寧侯另有一個兒子，並且想讓對方繼承爵位的話，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王爺既然能查到他殺害承郎的事，也能查到他維護的寶貝兒子。”寧萱冷笑，“可惜他太愚蠢，不好好配合王爺以求平安就算了，居然還以為自己能殺掉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