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雲箏被從林府帶走的時候,聽到衙役那番發言還以為對方要對自己用刑,都做好了忍受的準備。
誰知道到了地牢裏麵,那些衙役把她往牢房裏一扔居然就不管了。
池雲箏看了看手裏的麻醉針劑,無語地放回了空間裏。
夜晚本就安靜,尤其是牢房裏麵,人早就被關得沒了脾氣,白天都不愛說話何況是晚上。
池雲箏所在的牢房就她一個人,裏麵還鋪著稻草,不過這稻草大概是去年的,輕輕一碰就碎,一碎就揚起一股灰,伴隨著腐朽發黴的味道。
池雲箏捂住口鼻,盡量不去碰那些稻草,找到了一個沒有鋪稻草的地方蹲著。
雖然沒鋪稻草的地方要冰涼得多,但池雲箏覺得要是自己吸入太多稻草灰塵,還不如來這冰涼地。
睡是睡不著的,而且目前這情況,池雲箏也沒打算睡,她一邊安靜地蹲著聽外頭的動靜,一邊在腦子裏思索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如果她現在還沒有被抓緊來,池雲箏倒是覺得利用輿論是一個很不錯的辦法。
她如今早已不是剛入水雲城的無名大夫,而是整個水雲城百姓都知道的神醫,
一個神醫突然被抓了,隻要好好煽動,必然會引起百姓的憤怒。
池雲箏料那個叫什麼聞琅的人肯定也不敢直接說出紀君卿的身份,畢竟紀君卿現在在京城可是‘死人’,活著的消息一旦傳開,最慌的就是太後了。
借由百姓的憤怒,加上她也的確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官府是根本沒有理由抓她的,那麼她就能夠順利逃脫官府的抓捕。
不過說到底她現在已經被抓進來了,也不知道外麵的人能不能想到這一點。
池雲箏覺得以紀君卿的頭腦,是會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等,耐心地等。
她腦子裏靜靜地想著事情,忽然一連串的咳嗽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牢房幽長而又安靜,那咳嗽聲極其明顯,池雲箏很輕易地就聽出咳嗽的人在自己隔壁。
她原本閉著眼睛想要視而不見,畢竟她現在也是個階下囚,哪兒有那麼多的閑工夫去管別人。
可是那隔壁的咳嗽聲自響起就沒有停下,偶爾停頓過後不多時又會咳起來。
池雲箏從音量判斷得出隔壁的人其實已經在盡量壓製了,好幾次咳嗽都是壓低聲音在咳,估計對方也是怕打擾到別人。
這念頭剛起來,池雲箏就聽到對麵的牢房傳來不耐煩地拍鐵門的聲音,同時伴隨著罵罵咧咧。
“要死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了?要麼閉嘴,要麼自己去撞牆,你再敢咳,等老子出去了弄不死你!”
那說話的是斜對麵的牢房,池雲箏看不到對方長什麼模樣,但光聽這話和語氣就知道不好惹。
果然,她隔壁咳嗽的聲音再次被壓製,悶悶地低咳池雲箏聽著都替對方難受。
但牢房畢竟還是太安靜了,哪怕她隔壁的人已經非常努力地壓低聲音,還是惹怒了對麵牢房的人。
“砰砰砰!”
池雲箏聽到鐵門被拍響的聲音,與此同時傳來男人暴躁的怒罵。
“你他娘的是不是要死?老子殺了你,殺了你啊!”
池雲箏眉頭皺了皺,到底沒忍住說:“比起他的咳嗽,我覺得你的叫罵更吵鬧。”
那罵人的聲音一停,緊接著越發暴躁起來。
“哪裏來的臭娘們,你他娘的也敢來說老子?”
“你娘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同理可得我等於你娘,說你兩句怎麼了?我還沒氣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沒同理心的東西呢。”池雲箏輕嗤一聲,她才不怕那些汙言穢語。
那男人沒料到一個女人敢出言懟自己,更沒料到在自己已經發怒的情況下,對方居然還敢接著嗆聲。
這時代女子地位本就不如男人,而敢跟男人叫板的女人,要麼本身特別厲害,要麼背景特別厲害。
那男人倒也不是傻子,說到底他也隻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怕了,一旦別人凶起來,他自然就萎了。
低聲罵了幾句不幹不淨的,那男人終於閉了嘴。
池雲箏呼出一口氣,耳朵總算是安靜了。
她靠在冰冷的牆上,打算小憩一會兒,畢竟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能抓緊時間多休息自然是好的。
但她剛要闔上眼睛,就聽到隔壁傳來一聲很輕的招呼。
“謝謝你姑娘。”隔壁那人說,聽起來也是中氣不足的樣子。
池雲箏聽咳嗽聲就知道對方是個男子,不過她也沒料到這男人的聲音居然意外地好聽,清泠悅耳,如泉水叮咚一般。
“客氣。”池雲箏淡淡道。
一謝一答之後,二人就都沒了聲音,池雲箏雖然驚訝對方聲音,不過也隻是驚訝而已,並沒有要跟對方深聊的意思。
對方不知是顧忌禮儀還是什麼,道完謝後也沒聲兒了。
牢房裏安靜了一陣,漸次能聽到一些打呼嚕的聲音。
不過這份寧靜沒有持續多久,隔壁的人再次咳嗽起來,聲音比前幾次都大。
斷斷續續好多人都發出了牢騷,雖然沒有像最開始那個男人一樣暴躁怒罵,但也都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池雲箏閉著眼睛聽了一陣後倏地睜開了眼睛。
她移到鐵欄杆前,對隔壁咳嗽那人道:“方便把手伸過來嗎?”
咳嗽的人因為她這句話短暫地停了一下咳嗽,片刻後又斷斷續續地咳起來,卻始終沒有伸手,不知是在顧慮還是什麼。
池雲箏耐心道:“我是一名大夫,你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把脈檢查一下。”
隔壁的人又咳嗽了幾聲,正在池雲箏以為對方還是不信任自己的時候,一隻手從隔壁的鐵欄杆裏伸出來。
“那就麻煩你了。”對方聲音沙啞的說,池雲箏知道這是由於咳嗽造成的。
咳嗽聲固然讓大家都覺得很吵,但最難受的莫過於咳嗽的人了。
池雲箏深知這一點,所以也沒多廢話,快速地給對方號起了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