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池家醫館已經早早關了門,趙明德卻沒有去睡,他坐在院子裏,一直不安地盯著醫館的方向。
眼看著都快要到子時了,池雲箏卻還沒有回來,也沒有派人遞信,恐怕麻煩不小。
聯想到下午是林菲親自來把池雲箏帶走的,趙明德越發不安。
他想要現在就出門去查看一趟,又怕自己前腳出去後腳池雲箏就回來。
下午的時候趙明德在醫館附近發現了一些眼線,他知道有人在盯著醫館,所以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必須要小心。
“你也睡不著麼?”
身後忽然傳來人聲,把走神的趙明德給嚇了跳,反應過來後起了一身的冷汗。
他倏地回頭看去,鴻雲剛在他對麵坐下來。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趙明德問。
“剛出來沒多久。”鴻雲說,“就見你一直在發呆,你也在擔心老師嗎?”
鴻雲是池雲箏的弟子,以後說不定有些東西鴻雲都會知道,因而趙明德在她麵前就沒有隱瞞什麼,點點頭,“現在還沒有回來,我懷疑恐怕有什麼難解決的問題。”
鴻雲眉頭皺著,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老師去的是林府,林府林小姐和老師的關係似乎還不錯,我們深夜上門應該也沒事,要不去林府看看吧?”鴻雲提議。
池雲箏一直不回來,他們也不安心,索性林府隔醫館也不是太遠,他們親自走一趟也更加安心些。
趙明德思考著她這話的可能性,偷偷摸摸出去容易被盯上,要是正大光明出去,反而坦坦蕩蕩。
“倒也不是不......”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醫館的大門就被人拍響了。
趙明德話頭一頓,和鴻雲對視一眼,緊接著二人快速起身,幾乎是跑著進了醫館裏。
趙明德去開門,臉上喜色都出現了,誰知門一打開卻是林菲的臉。
鴻雲臉上的笑僵住,眉心猛地跳了跳。
“我老師呢?”鴻雲問。
趙明德也緊張地看著林菲。
林菲進了屋子,先反手把門給關好,隨後才對二人說:“池大夫被官府的人帶走了。”
“什麼?”趙明德和鴻雲同時開口。
趙明德是嚇的,他自然清楚官府把池雲箏帶走多半是因為什麼,鴻雲則是驚訝,她不明白官府為什麼會把池雲箏給帶走。
“長話短說,池大夫那邊我們會再想辦法,現在還有另一個問題。”林菲頓了頓,她還是沒把紀君卿給直接說出來,隻是同鴻雲說:“你得和我走一趟。”
趙明德眼皮一跳,立即有了不好的猜測,“難道是......”
他看著林菲,話沒有說完,但林菲卻明白他的意思,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趙明德得到林菲的確認,臉色變了變,轉頭對還在茫然中的鴻雲說:“你現在就跟林小姐離開。”
鴻雲一頭霧水,還沒弄清楚老師出了什麼事,自己又要被帶走。
但鴻雲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也敏銳地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到了嘴邊的疑問又被她咽了回去。
“好,我這就跟你離開。”鴻雲迅速去取了自己的醫藥箱出來。
這是池雲箏給她配備的,她私底下自己打開過,裏麵除了基礎的藥物之外,還有一些簡單的手術刀具。
手術刀具是池雲箏自己從空間裏弄的,否則以這個世界的水平根本打造不出來這樣精細的工具來。
不過都是些小玩意兒,如果不了解其用途的話,也不會察覺到這些工具的珍貴。
林菲見鴻雲如此迅速地就背上了醫藥箱,心裏越發安定了幾分。
她就知道,如果要找一個既有能力給紀君卿治療,又能保證不說出去秘密的人,那一定是非鴻雲莫屬。
二人正要離開,趙明德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叫住了她們。
“等等!”
林菲和鴻雲同時頓住腳步,轉頭疑惑地看向趙明德。
趙明德眼睛敏銳地往門外看了眼,林菲一看他這個眼神也戒備起來。
盡管沒察覺到附近有什麼氣息,趙明德還是壓低聲音才說:“醫館被人盯上了,白天的時候我發現了附近有人在盯著醫館。”
林菲和趙明德都是明白原因的人,因而林菲完全沒有懷疑,隻是憂慮道:“若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我要怎麼能把鴻雲帶出去呢。”
趙明德也皺起了眉頭,思索片刻後說:“實在不行,把那些人解決了?”
這是最無奈的辦法,因為一旦解決了那些盯著醫館的眼線,勢必會打草驚蛇。
可是現在紀君卿情況危急,比起打草驚蛇還是治療紀君卿更為重要。
“不必那麼麻煩。”鴻雲忽然開口。
她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畢竟是城主府出來的丫鬟,林菲和趙明德之間未盡的話語和戒備的神情,已然讓她明白此時是個怎樣的情況。
“林小姐,我們換一下衣服。”鴻雲對林菲說。
林菲一愣,隨即明白了鴻雲的意思。
她一拍腦門,“對哦,還有這樣的辦法,我居然沒想到!”
話不多說,趙明德回避,二人立刻回房間換了衣服。
林菲和鴻雲身量本就差不多,那些醫藥箱裏的東西也都是小件,藥箱是不方便帶了,但裏麵的東西可以拿走。
鴻雲往身上一藏,借著寬大的衣裙也完全藏得住。
“那我就先走了。”鴻雲換好林菲的衣服,在林菲和趙明德的注視下泰然離開了醫館。
林菲是乘坐馬車來的,馬車此刻就在外麵等著。
夜色昏暗,路邊的燈籠也並不多明亮,因而鴻雲低著頭急匆匆走出來又快速上馬車,就連送林菲過來的車夫也沒察覺到不對勁,等鴻雲一上馬車後就駕車離開了醫館。
在馬車離開後不久,對麵的巷子裏露出兩個人影,盯著馬車離開的方向。
“衙門那邊已經去林府把姓池的給抓了,估計林菲是來報信的。”一人低聲說。
另一人點點頭,也讚同這個答案。
來報信而已,屬實正常,二人是親眼看著林菲進去又出來的,因而並沒有懷疑什麼,靜悄悄地又隱入了黑暗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