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裏間,趙明德守在門外,神情凝重,時不時看向緊閉的房門。
聽到腳步聲從內門傳來,他神色一凜,手已經放到了腰間。
直到金盛蘭的身形緩緩出現,趙明德神色才放鬆下來。
他看了眼金盛蘭的臉,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低聲問:“外麵情況如何了?”
金盛蘭先往緊閉的‘手術室’看了眼,隨後才說:“放心吧,那幾個鬧事的已經跑了。”
她不知道那幾個巡街的毛頭士兵能不能真的抓到那幾人,能抓到拷問出幕後指使的人自然最好,要是抓不到也沒關係。
對方既然是明晃晃地衝著池家醫館,甚至是池雲箏而來,那必然是和醫館或者池雲箏有矛盾,往這個方向查一查,八九不離十。
趙明德聽到她這番分析,不禁多看了她兩眼,笑道:“之前見你不愛說話,總是一個人沉默地坐著,還以為你性子內向,沒想到思維卻如此活躍。”
金盛蘭微微勾了勾唇,看向趙明德,“所以你當時就是見我太沉默了,才會經常跑來跟我說笑話麼?”
事實的確如此,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金盛蘭這麼說出來,趙明德有些不好意思承認。
他撓撓頭,故作不在意的口吻,“也沒有經常啊,就是偶爾空了,閑著也是閑著嘛。”
金盛蘭笑笑,沒再繼續問下去,她朝手術室揚揚下巴,“裏麵情況如何了?”
趙明德搖頭,“不知道,一直也沒什麼聲音傳來。”
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之前金盛蘭也待過這間屋子,那天金盛蘭的聲音可是給了他不小的震驚。
而如今嘛,則是震驚池雲箏的醫術,居然真的能把人給恢複好,他現在一想起自己以前那些質疑池雲箏醫術的言論就不由得臉紅。
金盛蘭又擔憂地看了眼房門緊閉的屋子,在這時候才對王疣子的治療泄露出一絲擔憂。
被眾人記掛著的‘手術室’內,池雲箏用鑷子夾著手術針穿過最後一道皮肉,將手術刀口全部封好之後,才終於直起身動了動腰。
整整一個時辰的手術,即便年輕有力如池雲箏,也不禁感覺到腰肢和肩膀的堅硬酸軟。
在一旁幫忙的金母見了忙上前接過池雲箏手裏的器具整理好,她臨時被池雲箏叫進來打下手,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見池雲箏放下手裏的器具後就停了動作,金母問:“池大夫,可是已經治療完了?”
池雲箏點點頭,金母鬆了口氣,看了眼還在昏迷不醒的王疣子,先給王疣子把衣服整理好。
“接下來要做些什麼?”金母問。
池雲箏隻說了一個字,“等。”
等的自然就是王疣子蘇醒了,這手術不算大,主要是切除病原體,沒了病原體,王疣子自然會慢慢恢複,他現在昏迷主要是麻藥的作用。
池雲箏一邊揉著肩膀,一邊和金母走出了房間。
門外趙明德和金盛蘭正在說著話,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即停了下來,緊張地看著門口。
池雲箏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金盛蘭,看到陌生的麵孔,她竟沒有馬上認出來。
金盛蘭捂嘴笑了笑,“是我,池大夫。”
聽到熟悉的聲音,池雲箏愣了愣,隨即調侃:“我說院子裏怎麼來了個天仙,原來是你啊。”
金盛蘭被其他人誇讚隻覺得那些人膚淺,但池雲箏誇她,她卻沒忍住害羞臉紅。
“池大夫就別取笑我了,要是沒有你,我也不會恢複。”
池雲箏注意到金盛蘭臉上的妝容,忙道:“你現在還沒有恢複呢,脂粉對你的皮膚不好,趕緊去卸了。”
金盛蘭還不知道這一茬,聞言也被嚇了跳,金母卻已經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卸妝去了。
目送母女二人離開,池雲箏才問趙明德:“外麵情況如何?”
趙明德簡單說了下金盛蘭出去鎮場子的事,末了一副看熱鬧的口氣說:“雖然現在還沒到時間,但這賭局的輸贏已經明顯,你很快就有一大筆進賬了。”
這次的賠率可是一比一百,因為沒人會信池雲箏真能贏得賭局,倒是叫池雲箏撿了這麼個便宜。
池雲箏暫時沒去算自己那十兩黃金能拿多少錢,她先出去看了看外麵的情況。
此時距離王疣子送過來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外麵的人等了許久,中途還有人去附近的飯館吃飯。
但即便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卻沒有多少人離開,反而是越來越多的人看見這邊的盛況,紛紛擠過來看熱鬧,聽聞了金盛蘭的事情後,一半人保持懷疑,一半人看了看長龍似的隊伍,默默排到了後麵。
這麼多的人在這裏,其吵鬧程度可想而知,不過當池雲箏從裏間出來,現身在眾人麵前時,現場的熱鬧還是又到達了一個空前的高度。
“池大夫!池神醫!”
不知是誰喊了這句口號,上百人紛紛跟著喊:“池大夫!池神醫!”
喊到最後隻聽得‘神醫’二字震耳欲聾,完全沒料到這茬的池雲箏現場表演了一個什麼叫呆若木雞。
鴻雲見慣了老師淡然自若的模樣,頭一次見到老師失了分寸,一邊偷笑一邊上前祝賀:“老師,您現在在水雲城可出名了呢!大家都叫你神醫!”
鴻雲語氣激動,知道的是感念她為老師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被誇讚的人是她自己呢。
池雲箏緩了三秒才緩過神來,她視線掃過那些熱切看著自己的目光,喉頭滾動了一下。
這時,一個婦人迎上來,忐忑又期望地看著池雲箏。
池雲箏立即想起她來,沒等王家媳婦發問就先道:“手術順利,王疣子已經脫離了危險,現在隻需等他麻藥過去蘇醒即可。”
見過金盛蘭後,王家媳婦已經對池雲箏的本事有了幾分信服,心底也偏向自己的丈夫一定會平安無事。
但此刻親耳聽到池雲箏宣告她的丈夫還活著,她還是沒忍住抽噎了一下,通紅的眼眶立即落下淚來。
池雲箏說話中氣足,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而外麵暫停歡呼聽她說話的人也清楚地聽到了這段對話,剛停下的歡呼又變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