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夫人，小姐......雲瑤她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您的夫君。”
是夜，醫館後院，一行人終於在子時前到達家中。
池雲箏取了紮在紀君卿睡穴上的針，他立即睜眼清醒過來。
紀君卿對池雲箏的行為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沒有生氣。
池雲箏從車上下來，順便把那丫鬟也給叫了進來，問的便是雲瑤的事。
丫鬟也自知是池雲箏救了自己一命，自然是知無不言，一五一十把原因給交待出來。
“我們城主對城主夫人不好，也不喜歡女兒，就連府內的公子也經常被他唾罵，在城主看來，女兒最大的作用就是用婚姻換取好處，所以他給雲瑤定了一門親事。”
“雲瑤是對自己的親事不滿，所以想要自己想辦法另嫁別人，以擺脫此事？”池雲箏問。
丫鬟點點頭，“正是如此，她以為您的夫君隻是個外地商人，隻要肯帶她離開，水雲城主也不可能追到外地去，她也就能跳出火坑了。”
站在雲瑤的角度看，雖然此事不妥，但她的動機也沒什麼大錯，人不為自己謀求生路難道還指望別人來拯救自己嗎？
可是有些事情如果隻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不去考慮別人的想法，那麼被別人反擊和厭惡也理所當然了。
“此事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池雲箏讓趙明德給這小丫鬟收拾出一個房間。
小丫鬟誠惶誠恐，忙道：“夫人，婢是來服侍您的，您還沒有休息，婢不敢。”
“我什麼時候說要你服侍我了？”池雲箏搖搖頭，“算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折騰一晚上，她都累了，這丫頭之前又受到驚嚇，估計也沒好到哪兒去。
丫鬟還想說什麼，早就困得打哈欠的趙明德受不了了，直接揪著她的衣領把她提溜進了收拾出來的屋子，又迅速把門給關上。
丫鬟忐忑了一陣，沒聽到院子裏別的聲音，也慢慢靜下心去休息。
池雲箏還坐在花廳裏沒走，她在等紀君卿。
不多時去換衣服的紀君卿回來了，看到紀君卿的臉，池雲箏不覺眉頭一皺。
“你怎麼還戴著麵具，不是已經從城主府離開了麼？”
紀君卿坐到她身旁，搖頭說：“我這麵具估計要戴一些時日了，在這之前我有事要同你交待。”
池雲箏見他語氣認真，沒再問麵具的事，仔細聽了紀君卿要對她說的話。
翌日一早，池雲箏還在睡夢中，就被人叫醒。
她一睜眼看到床邊站著個陌生麵孔，差點就一把藥粉給撒過去了，幸好及時反應過來這是紀君卿的新麵貌。
已經梳洗裝扮成護衛模樣的紀君卿看到池雲箏煩惱地揉了揉眉心，笑道：“娘子對我這張臉是不是不太習慣？”
“豈止不習慣，簡直是驚嚇。”池雲箏歎了口氣，隨意感歎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以前還隻是不能暴露身份，現在倒好，連自己的容貌都不能暴露了。
她原本是隨意感歎一下，紀君卿聽了卻有些愧疚，坐到床邊握著池雲箏的手向她保證：“我會盡快讓咱們的日子恢複正常的，這段時間就委屈娘子了。”
“聽著你這聲娘子，我果然覺得順耳多了。”池雲箏說。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一下子都想起了在上河村的日子，那段日子他們可真是無憂無慮啊，有時候還要煩惱一下今天吃什麼。
現在他們沒這個煩惱，因為他們有時候都忘了自己吃了些什麼，隻記著還有什麼事沒做，又有哪些事不能暴露。
“也不知道爹娘和大哥二哥怎麼樣了，還有池肉肉和池豆豆......”以前孤家寡人的池雲箏頭一次體驗到思鄉之情是如此柔軟又酸澀。
紀君卿也同樣想念他們，但為了不給他們帶去危險，他除了一開始安排的暗衛在遠遠保護著池家人外，他都沒敢派人去仔細打聽。
京城最近似乎很安寧，自從他的第二次死訊傳出來後，原本有些躁動不安的人也都被按停。
但紀君卿知道，看似平靜的湖麵下，往往醞釀著深不見底的漩渦，要想不被漩渦吞噬，隻能奮力向上遊。
“對了，今早城主府送來了那丫鬟的賣身契。”為免池雲箏繼續傷感，紀君卿轉了個話題。
池雲箏也知道此時不是思鄉的時候，他們離池家人越遠池家人越安全。
壓下心底的思念，池雲箏挑挑眉，“辦事速度倒是快，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打算處置雲瑤。”
“聽說城主給她們母女關了禁閉。”紀君卿說。
池雲箏一怔，想到昨夜水雲城主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辱罵城主夫人的模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走吧，我也該去給那丫鬟安排了。”
“你身邊一直也沒有個伺候的人，那丫鬟瞧著也挺聰明，倒不如留著自己用，好好教一教或許會有些成長。”紀君卿說。
從城主府到醫館的距離可不算近，畢竟一個是富人區，一個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坊市，自然要隔得遠遠的。
但那丫鬟一路跟著馬車走過來，什麼怨言也沒說，前後腳和馬車一起到達醫館，光這份毅力就很不錯。
池雲箏卻搖搖頭，“不必，就我們現在的情況，留在身邊一是我自己不放心，二是對她也不好，倒不如讓她自己去尋個出路。”
紀君卿想了想，覺得池雲箏的考量也是有些道理。
他對那丫鬟的收攬是建立在捏著對方小命的基礎上，不過池雲箏昨晚專門救了她，顯然也不會輕易要她的命。
夫妻二人來到花廳，那丫鬟已經在那兒候著了，她畢竟是從城主府裏出來的，做事有模有樣。
見池雲箏和紀君卿過來，立即眼疾手快地給二人沏了茶，又擺上果子點心。
“廚房還煮了粥，老爺和夫人要用早膳嗎？”丫鬟殷勤地問。
池雲箏看著她的舉動，卻是將一張紙放到了桌上，“我這裏不缺服侍的人，這是你的賣身契，你自己拿去吧。”
本以為那丫鬟應該很高興才對，但聽到池雲箏的話後，她卻臉色一白，直接在地上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