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隔著消毒器具的開顱器,池雲箏凝重了許久的臉色終於微微舒緩,看來她的判斷果然是沒有錯的。
在聽到林菲說起林振榮前額曾被射入一支箭的時候,池雲箏心裏就有了數。
她想到自己以前聽過的一個案例,國外某工人,在工作的時候前額不小心射入一個鐵塊,當時醫療還較為落後,大家都以為工人沒救了。
不過幸運的是鐵塊被取出來,工人並未因此喪失生命。
當時大家都很高興,驚歎這是一個奇跡,可是等那名工人恢複後,大家卻發現他脾氣變得特別差,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在受傷以前,工人是個脾氣溫和,幾乎從不生氣的人,可受傷之後,他變得暴躁易怒,性格多疑,曾經的朋友也都疏遠了他。
當時的人不明白那是怎麼回事,直到幾十年後醫療水平再次上升一個階梯,後來的人才解開這個謎題——
原來當時那一枚鐵片傷到的是工人的前額皮質,這個區域正是主管人的情緒語言等功能,因此那名工人才會性情大變。
林振榮的狀態就很符合那名工人的情況,也許比那名工人還要糟糕一些,因為他還伴隨失憶的症狀,池雲箏不確定他是不是還傷到了別的地方。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肯定是大腦的問題,因此一定需要開顱。
在帶著林振榮進入手術室之前,池雲箏尚且隻有一半把握,但看到手術室的自動判斷功能後,她又多了兩成把握。
較大的勝算讓池雲箏緊繃的心情稍稍放鬆,她看著躺在手術台昏迷不醒的林振榮,忽然想到什麼,推開了門。
池雲箏攙扶著林振榮,試著把他從手術室給帶出來。
她想知道如果林振榮能進入手術室,是否又能進入她一樓的實驗室。
然而到了門口,手術室的門明明是開著,卻又多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林振榮阻擋在手術室內。
池雲箏仍可以自由進出,林振榮卻是不行。
對這個結果池雲箏頗為滿意,這說明三樓的出現完完全全就是為手術準備的,她也不必擔心萬一有人醒了會不會誤闖入一樓。
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林振榮,不過對方這沉睡的狀態,估計也不可能在手術室醒過來吧。
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而且還得到了更大的驚喜,池雲箏心裏有了底。
意念一動,林振榮重新回到了躺椅上,而池雲箏的身體一直都在,這說明她雖然在手術室也擁有實體,但實際上還是意念所化。
池雲箏忽然好奇,病人的身體都能夠進入手術室,她的身體是否能進入呢?
抱著這種念頭,池雲箏把手放在自己身上,下一刻,她出現在了手術室內,而房間裏她的身影無影無蹤。
再次回到林振榮的房間,池雲箏對手術室的了解又比以往多了幾分,她讓林菲進來。
林菲忐忑不安地走進來,下意識想問池雲箏情況,結果池雲箏先問了她。
“你剛才出去等了多久?”池雲箏問。
林菲一怔,對這個問題感到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回答:“沒多久,可能還不到半刻鍾?”
池雲箏若有所思,她剛才帶著林振榮進手術室,加上她自己的一些實驗,時間都快半個多小時了,這說明手術室內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也不相同。
手術室內的時間比外界過得要更快,大概是兩倍至三倍。
“池大夫,你有把握了嗎?”林菲緊張地問。
池雲箏點點頭,語氣輕快:“有,而且比剛才還多了兩成。”
“多了兩成?”林菲一驚,緊接著麵露激動,“當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池大夫你什麼時候準備給我爹治?”
盡管手術室內的時間流速和外麵不一樣,此時已經是下午申時了,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出發去城主府。
池雲箏預感到今晚估計還有得事要忙,她需要保持精力,另外即便手術室擁有自動判斷手術的功能,且還提前準備好了所需器具,但池雲箏還是得自己理一理流程。
“今日我要去城主府赴宴,而且我還需要做一點準備,三日之後吧。”池雲箏說。
她覺得三天的時間也不算太長,林菲就算再心急應該也是能接受的。
但林菲豈止是能接受,簡直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原本都做好等個十天半月,甚至一兩月的準備,沒想到隻需要三天?
“好,好!”林菲激動得語無倫次,“都行,都聽您的。”
聽見林菲帶上敬稱,池雲箏無奈,“林小姐你先冷靜,手術的風險考慮好了嗎?”
林菲點點頭,“考慮好了。”
她苦笑了一下,“反正現在情況都已經這樣了,我相信如果爹還清醒著的話,他也一定寧願冒險嚐試治療,也絕不會幹等著自己變得越來越陌生。”
池雲箏想了想,還是說:“我得提醒你,你爹的問題大概率是出現在腦部,我治療的時候會打開他的腦袋,所以會提前剃光他的頭發,你能接受嗎?”
這個時代的人對身體發膚皆受之父母有著很強的執念,甚至強到能削發為誓,萬一林菲或者林振榮接受不了,池雲箏還得給她們做做思想工作。
不過她顯然是低估了林菲對林振榮的關心,林菲跺腳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那點頭發哪有我爹的身體重要?”
池雲箏笑了笑,“你說得沒錯,倒是我想當然了,那既然沒什問題的話,我先給你爹開個藥方子平衡一下身體,可能會讓他長時間處於睡眠狀態,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的,三天後我準備完了就可以治療了。”
林菲忙點頭記下池雲箏說的話,又從她爹的房間裏找來紙筆給池雲箏寫藥方子。
等到池雲箏開藥的時候,林菲後知後覺想到一個問題。
“池大夫。”她小心拉了拉池雲箏的手臂,“你、你真要給我爹把腦袋打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