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砂倒是不臭，這種幹掉的糞便幾乎沒有什麼異味。
但這畢竟是糞便，心理上難免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都已經被惡心了，趙明德不想白白被惡心，連忙找來了稱要稱重。
其實還沒有上稱的時候，趙明德心裏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畢竟被挑選出來的夜明砂數量銳減，肉眼可見的肯定不會有多重。
“一斤。”撫雲說，“不多不少剛剛好。”
他用的是稱銀子的小稱，能精確到銀角子，所以一斤的重量也不會出錯。
趙明德不相信地自己又稱了兩遍，的的確確是一斤沒錯。
他看了看桌上被挑剔出來的那堆摻假的泥巴，嘴角繃得緊緊的。
池雲箏慢悠悠喝了口茶，享受著紀君卿的按摩，悠哉悠哉問道趙明德：“現在該我問你了，服不服？”
趙明德咬咬牙，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劍。
撫雲和扶風一驚，紀君卿也眼神驟冷，都以為他是惱羞成怒要對池雲箏動手，但下一刻卻見他直接拿著劍出門了。
紀君卿很快反應過來，對撫雲道：“跟上去，別讓他把事情鬧大了。”
撫雲點點頭，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院子裏。
“他是要去找賣貨給他的人算賬嗎？”池雲箏後知後覺地問。
紀君卿點點頭，畢竟趙明德自信滿滿以為自己贏了，最後卻發現原來是自己被騙了。
如果不是池雲箏，他甚至連自己被騙這件事都不知道，能不生氣才怪呢。
“那他證物怎麼不帶上？”池雲箏指著桌子上分出來的泥巴和真夜明砂。
紀君卿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一時沉默住了。
“咳，扶風你給他送過去吧。”紀君卿安排。
扶風忍住笑，應了聲後把假貨和真貨一起給帶走了。
“娘子檢查半天辛苦了，進屋歇歇？”紀君卿說。
池雲箏還真是有點兒困了，點點頭進了屋子。
紀君卿站在院子裏沒動，他看向屋頂某個角落，片刻後追了過去。
一路目送那偷聽的人進入林菲掌管的酒樓，紀君卿若有所思，沒有上前詢問，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酒樓內，林菲正在聽手下人的彙報。
那下屬像說書似的，一五一十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末了感歎：“那池雲箏生得醜陋，臉上頂著那麼大一塊胎記，我原本還想她醫術真要厲害的話，怎麼不把胎記給祛除了？還以為她是吹出來的名聲，但今日所見，此人本領隻怕不小。”
林菲好久沒說話，過了一陣才問：“當真分毫不差？”
下屬點點頭，“是，分毫不差！”
“若她醫術真有那麼厲害，父親......”不知想到什麼，林菲眉頭又皺了起來。
她看向賬房，也就是之前紀君卿和池雲箏進來那日站在櫃台後麵那個人。
“明叔，這幾天紀君卿有接觸你嗎？您覺得此人如何？”林菲問。
明叔搖搖頭，“除了那日之後，他未曾再來找過我，不過小姐，如今早就不是以前了，他雖然身份上的確占優勢，可咱們也不必真的把他當主子。”
畢竟二十多年來他們早已經習慣了自作主張，這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不但要當他們的主子管著他們，還要把他們的資源財產給分走，這些人自然不樂意。
林菲心裏和他們想得差不多，她可不想有個人監管自己。
但想到池雲箏的那一手醫術她又有些猶豫，沒有立即做下決定。
“先看看再說吧，手底下的人繼續盯著，有什麼狀況隨時彙報。”
明叔應下，帶著一群人離開了房間。
池雲箏踏踏實實睡了一會兒，再醒來的時候精神格外飽滿，勁頭十足。
她從房間出來，就見院子已經收拾幹淨了，那些藥材也都全部歸到了前頭的鋪子裏。
趙明德正站在院中，表情冷漠，其他人則不知去哪兒了。
見到池雲箏出來，趙明德別別扭扭地走到她麵前。
“願賭服輸，我以後都聽你差遣，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上山下海，殺人放火......”
“停停停！”他話沒說完，被池雲箏打斷。
池雲箏納悶地瞧著他，“我不過是讓你給我打打下手而已，犯得著你去殺人越貨嗎？”
趙明德撇撇嘴不說話。
池雲箏眯了眯眼，盯著趙明德說：“所以你其實心裏還是不服氣的對吧？”
她笑了聲，擺擺手說：“也罷，我並不需要一個對我有質疑的人來給我幫忙，這個賭約就當沒有過吧。”
趙明德臉色一僵，明明這是他想要的，但真聽到池雲箏這麼說，他反而不樂意了。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是輸不起嗎？”趙明德不服氣道。
池雲箏沒什麼情緒地看著他，反問：“難道不是嗎？”
趙明德愣住，一時真沒話說。
“我真是搞不懂你，你既然不樂意給我打下手，我就放你自由，怎麼你還是不樂意？藥材是你準備的，作假是你開始的，輸的人還是你，你到底有什麼好不滿？難道你真以為是我們欠你的嗎？”
池雲箏也不是什麼軟包子，這些日子看在趙老將軍的份兒上，她對趙明德的嗆聲左耳進右耳出，現下說出這些是真的沒忍住。
歎了口氣，池雲箏說：“算了，你如果覺得待在我們這兒委屈，你就走吧，反正趙老將軍已經死了，他交待的事到底有沒有完成也不那麼重要了。”
“重要！”趙明德僵著臉說。
他情緒低沉了一陣，低著頭不知道這想些什麼，好半天後他再次抬起頭來，渾身刺頭的氣息少了很多。
“是我有錯在先，你說得不錯，願賭服輸，我會好好給你打下手的。”趙明德說。
池雲箏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盯著他瞧了一會兒。
趙明德生怕她要趕自己走，急道：“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會不服氣的，再說了，我之前不服氣也是因為......”
他小聲說了句什麼，但聲音實在太小了，池雲箏沒聽清。
她眉毛一豎，“大點聲！”
趙明德猶豫了下，如實道：“是因為你自己的胎記，你頂著這麼大一個胎記不管，真的很難讓人信服你的醫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