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太硬了,一直不肯開口,還嚷嚷著非要見您。”扶風說起此人神色都冷了兩分。
也不知道太後到底給那刺客許了什麼好處,竟讓他嘴巴能閉得那麼緊。
紀君卿揉了揉眉心,笑了聲,眼裏卻是涼薄。
“他不是嘴皮子硬。”紀君卿說,“他是故意在挑戰我的底線,無妨,既然他那麼想知道,就告訴他吧。”
扶風愣了愣,有些沒理解紀君卿的話。
“告訴他什麼?”扶風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追問。
紀君卿淡淡開口:“左右不過是一份證據,活人有活人的證據,死人也有死人的證據。”
這次扶風總算是聽懂了,彎腰應道:“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處理。”
紀君卿點點頭,扶風正要離開,外麵卻進來兩人,是撫雲和趙明德。
看到趙明德這張生麵孔出現,扶風下意識防守在紀君卿麵前,他一時沒有認出趙明德來,很是警惕。
撫雲看了眼扶風,沒說什麼,先朝紀君卿行了一禮,隨後介紹道:“王爺,這些是趙老將軍的獨子趙明德公子。”
紀君卿睜開半闔的眼,目光平靜無波地看向趙明德。
趙明德小心打量著紀君卿,以前兩人都在京城的時候,他是聽過紀君卿的名聲的。
隻是那時他是紈絝官二代,整日和狐朋狗友不是戲院就是酒樓,對紀君卿是隻有耳聞。
而且因為趙老將軍每次和他見麵都誇讚紀君卿,總要讓他像紀君卿學習,他心裏對紀君卿還有些不滿。
再後來便是一係列事發,紀君卿被傳已經死了,他那時感覺壓在自己頭頂的大山終於被移開,平常心去看待趙老將軍,才發現老將軍一直很疼愛自己這個兒子,也終於開始辦些正經事兒,不再像以前那樣紈絝了。
隻是趙明德沒想到紀君卿沒死,不但沒死,動作還一直沒有停止過。
對上紀君卿平靜卻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神,趙明德心裏很是複雜。
他學著撫雲的樣子,彎腰低頭抬手作揖,恭恭敬敬給紀君卿行了一禮。
“草民趙明德,見過康王。”
趙明德身上沒有官身,當初科舉也沒有上榜,是以雖然爹是大將軍,但他自己卻隻是個平民身份。
紀君卿盯著趙明德看了會兒,微微點頭,“免禮起身。”
趙明德重新站直,手腳有幾分拘束。
紀君卿並未刻意用威嚴震懾他,他純粹是因為過往的經曆,在紀君卿麵前不自覺緊張而已。
“趙小公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說京城那邊出了什麼事?”紀君卿沒有過多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撫雲也很關注這個問題,同扶風一起齊刷刷看著趙明德。
趙明德垂在袖子裏的手握緊又鬆開,隨後雙膝一彎,‘咚’的一聲用力在地磚上跪下。
撫雲和扶風都被驚了跳,忙去看紀君卿的臉色。
紀君卿挑了挑眉,也對趙明德的動作驚到了,隻是相比兩個下屬要淡定許多。
他看了看趙明德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沒有立即讓人起來,而是問:“趙小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趙明德先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隨後聲音悲愴地對紀君卿說:“王爺,我們將軍府上百口人,於日前全部被斬首於午門,大理寺卿親自看著行的刑,還請王爺為我們趙家做主,還我們一個公道!”
公道?紀君卿咂摸著這兩個字,“你們將軍府有何冤屈?還有......”
這次紀君卿沉默了很久,好半天後他終於問:“老將軍呢?”
“爹也死了。”趙明德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他甚至連詔獄的大門都沒有走出去,就已經在將軍府斬首的前一天在牢裏畏罪自盡。”
“畏罪自盡?”紀君卿眸子裏出現冷色,“老將軍做了什麼事需要畏罪自盡?”
“陛下說我爹召集人手,是要意圖謀逆,將大康改頭換姓,所以派人把我爹抓入了詔獄,而後大理寺前去調查,獲得了我爹承認自己謀反的口供,天子震怒,把將軍府上百口人全部處死賠罪。”
預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紀君卿閉了閉眼睛才遮住眼底濃濃的殺意。
不過這件事還是有些不對的地方。
“既然將軍府全部被牽連,你是如何逃脫的?”紀君卿犀利的目光看向趙明德。
撫雲和扶風也立即轉頭盯著他,撫雲還好些,扶風已經暗暗摸到了自己腰間的武器。
被紀君卿質疑,趙明德並沒有生氣,隻是平靜地說:“我原也以為一切都是意外,隻要我爹不承認就還有周旋的餘地,可後來將軍府上下被抓那日,一個神秘人找到了我,說是我爹安排他救走我,讓我來清河縣找王爺,說是隻要王爺您見到我,自然就都明白了。”
紀君卿一時沒有說話,趙老將軍是趙明德親爹,他找不出趙明德會說謊的理由。
可是之前趙老將軍給他的信沒有任何的異常,也完全沒有提及自己要做什麼。
如果按照趙明德的說法,那麼趙老將軍被抓完全是在老將軍意料之中,甚至‘畏罪自盡’也是。
但老將軍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他為何要這麼做?
即使是紀君卿,但因著中間很多信息不對等,他一時也想不出來趙老將軍這麼做的理由。
“趙老將軍的事,我會記住的。”紀君卿說,“你連日奔波,到了這裏先歇息歇息吧,其他的事回頭再議。”
他給撫雲使了個眼色,撫雲便上前,“趙公子,隨我走吧。”
趙明德沒說別的,隻是朝紀君卿彎了彎腰,“多謝王爺。”
池家修建的新房子房間都挺大的,扶風和撫雲各自都有自己的床,之前他們和木一木二換班保護紀君卿的安危,床也夠用。
撫雲怕趙明德一個富家不習慣跟人同床,便主動把自己那床的被子抱到了扶風的床上,又找了床新被子放到自己床上。
“這些時間就先委屈趙公子住在這兒了。”撫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