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哪裏還有他反駁的餘地？
“……皇上說的是。”
最後，隻能無奈附和。
小皇帝這才滿意，點了點頭，“若無其他事，你就自行回去吧。”
“朕還有不少要務要處理。”
寧鴻文拱手告退，一直到出了皇宮，臉都還是黑的。
入宮一趟，本是想扳回一局。
結果到最後，不僅目的沒達到，反而被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擺了一道！
這讓他如何不惱！
馬車回到寧府停下。
寧鴻文快步下來，正要回院。
還未跨過門口便被攔下。
一個禁衛抬劍把他攔在門外，“等等。”
“怎麼？”
寧鴻文黑著臉看過去。
他本就心情不好，更無興致去應付這些人。
謝棠芝也就罷了……
一個區區禁衛，也敢在他頭上作威作福麼！
“您這發冠上的東珠，瞧著值不少錢，煩請您取下來。”
禁衛掃了他一眼，認真要求道。
另一人將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一番，也輕聲念叨起來：“這一身衣袍……袖子用的是金線麼？”
“若是的話，應當也值不少銀子吧？”
寧鴻文再次：“……”
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這些人有多猖獗。
竟然都直接搶到他頭上來了！
“我若是不取呢？”
寧鴻文聲音冷得驚人。
禁衛神情淡定，輕聲道：“大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您若是不給，小的們就隻好回去知會郡主，讓她親自來取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給不行了。
寧鴻文無奈，眼看兩人都是一副，他不把東西留下就別想進去的姿態……
一忍再忍，最後還是妥協，將東珠取下來，塞進他手裏。
“這樣總可以了吧？！”
禁衛總算收回了劍，朝他伸出一隻手，“請。”
寧鴻文沉著臉跨過去。
另一禁衛還在念叨著。
“那繡了金線的袍子，不是還沒檢查麼？”
“算了吧。”
身邊同僚壓著嗓音，回答他的話。
“好歹是世家之首的家主，總得給他留些麵子。”
寧鴻文還沒走遠，把話完完整整聽了進去。
此時，氣得想吐血。
經此一鬧，他哪裏還有半分臉麵可言！？
接下來幾日，狀況都是一樣。
府上有人出去采購，銀子必定會被截下。
直接讓人從外頭送來也不成，被謝棠芝的人發現了，同樣會把食物收走。
幾日下來，準時用膳都變成了府上第一難事。
第四日，寧鴻文終於忍不住了，主動去見了謝棠芝。
他將提前準備好的銀票放在小木匣中，遞交給對方。
“這些是您那賬目中提到的銀兩，總共一百五十萬兩，半分不少。”
“郡主可自行清點。”
謝棠芝打開匣子掃了一眼，倒也沒去點。
畢竟，她不覺得，到這個份上，寧鴻文還敢在銀子上蒙騙她。
“如此，郡主可以把我府上那些禁衛撤走了吧？”
寧鴻文幽幽盯著她。
那一百五十萬兩，的確不算少。
可對他而言，其實也並未多到拿不出的地步……
他實在不想再因這筆銀子鬧下去了。
繼續折騰，怕是壽命都要少幾年。
謝棠芝頷首，“稍後我便讓他們回來。”
“還有先前從貴府上運走的東西，也會悉數送回。”
“不必了！”
寧鴻文語氣硬邦邦的，隻覺頭疼。
“隻求郡主日後別再來了！”
說話間，簡直像在驅趕瘟神。
謝棠芝也不在意，笑著應和。
“隻要您身上不再有需要清算的賬目，我自然也不會來。”
“……”
寧鴻文無言以對，咬著牙走了。
等人走遠，謝棠芝把那放著銀票的小匣子交給綠禾。
“先放著，待其他收齊了，再一起送入宮去。”
“是。”
綠禾伸手接了，又有些好奇。
“那小姐……咱們明日去哪個府上要債？”
要債本身倒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隻是，看她家小姐故意欺負人，而後者滿心不忿，卻又抵抗不過她的模樣……
實在是有趣。
“明日再算吧。”
謝棠芝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她原想著，第二日再隨意挑個離得近的府上去。
卻不料，翌日一大早，那些個欠債的世家，自己就先來了。
待謝棠芝到客廳見了人，各家家主先後拿著銀票上前，遞給她。
“這是我們先前欠下的一百萬兩，都在這裏了……”
“若算得不對，郡主盡可派人知會。”
“隻是……不勞煩郡主親自讓人來要了。”
“還有我的！”
令一家主還不等他把話說完，便把人擠到一邊，自己上前，討好地把錢交給謝棠芝。
“這是我的八十萬兩，若是有多……就權當是孝敬郡主您的。”
在他之後，七八個欠了銀子的人，都把錢交了上來。
甚至有些手頭銀子不夠的，直接拿了家中值錢的寶貝來抵債。
自覺的不行。
謝棠芝看的有些好笑，倒是也來者不拒。
她伸手一揮，“綠禾，收錢！”
身後小丫頭即刻應了聲“是”，飛快上前，把遞出來的銀子盡數收下。
那些故作聰明，要“孝敬”的銀子，謝棠芝也都收下了。
等收完了，看著堆放在桌上，如同小山一般的銀票堆，謝棠芝笑笑。
“方才有四位大人……都分別多給了幾萬兩，我記下了。”
幾人以為她是接了奉承的意思，笑著正要說什麼。
“都是些小錢，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銀子是欠國庫的……孝敬便不必了。”
幾人麵色微僵。
“如今邊境遭難，你們多給的銀子，也會撥到邊境去，給戰士們換糧食。”
“也算是替諸位盡了一份心意。”
“是……是。”
“郡主說的是！”
幾人抹了一把汗，連忙應聲。
“銀子都給完了，我就不送了。”
謝棠芝直接下了逐客令。
等眾人走後，她才回首看綠禾，“拿賬本過來，對照一下。”
“看看這裏頭，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今日來的人的確不少。
可難保，會不會有人心存僥幸，故意不來。
“是。”
綠禾應下，飛快查驗起來。
半響，對照完了，才道：“銀子都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