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蘇毅這話什麼意思,就見蘇毅抓著一把紮稻草的長叉,脫光身上的衣服隻剩下一條打底褲。
如同一條健壯的鯉魚,躍入護城河中。
“蘇主簿!”眾人心中大駭,連七王爺和李執劍都控製不住了。
護城河容納了太多太多的洪水,而這些洪水夾雜著砂石,斷木,如果被砸一下的話,蘇毅很有可能就上不來了!
若蘇毅真的折在這,他要如何向泉寶那個小神醫交代?
真是太胡鬧了!
歐衝捏了捏拳頭,脫光身上的衣服高聲喝道:
“支持蘇主簿的都拿上家夥,咱們一起疏通河道,決不能讓天災禍害家園!此事是要豁出命去的,哪怕不來,也絕不會有人背後說閑話,反正我歐衝被蘇主簿打服了,這條命是他的,願意舍了這條命跟他一起幹!”
如果蘇毅沒有及時打醒他,而是讓他帶著三班捕快繼續為所欲為的偷懶,耍滑,等到洪水散去秋後算賬的時候,範縣令和七王爺第一個要拿來開刀的人就是他歐衝。
蘇毅救了他一條命,那麼現在把這條命還給蘇毅也無妨!
大家都是血性男兒,要做就做點驚天動地的事情,躲在岸上著急算個啥事兒!
歐衝一股腦紮了下去。
衙門三班捕快激動得眼睛赤紅,當即扒了上衣,一群體格健碩的壯年男子拿上工具,齊刷刷的紮進了護城河之中,歐衝說得對,身為衙役,為了保護家園,舍出這條命又如何?他們願意跟著蘇主簿,保住縣城數萬人口!
“簡直是太亂來了!”七王爺看著一個個如同下餃子似的跳進了水裏,蹙著眉頭對李執劍說,“你還愣著幹什麼,下河助他們一臂之力!”
李執劍為難道:“可是王爺,屬下得保護您的安全啊,要是跳進去了,萬一,萬一……”
“不用你管,如果現在跳出來一個刺客殺了本王,那也是本王的命數,下去!否則以後不用跟著本王了。”
他身為王爺,食民之祿,自該為百姓做一些事情,隻恨他這具身體不爭氣,沒辦法事事親力親為,否則他肯定自己下水拚命,哪至於和李執劍廢話許多。
“好吧。”李執劍沒辦法,隻好把自己的武器交給七王爺防身,然後脫了衣服紮進水裏。
不過他沒有和蘇毅他們那樣潛入水裏疏通河道,而是圍繞在眾人身邊隨時做好援救的準備,盡量避免傷亡。
“全都是瘋子,這不是道德綁架嗎!”
三班捕快之中唯一沒有跳下去的喬三跺了跺腳,非但沒有下水的衝動,反而還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些人要送死就自己去吧,發大洪水了,居然還跳進護城河裏疏通河道?
嗬嗬,水裏頭可都是砂石斷木,被砸一下就很可能起不來成水鬼了。
他又不傻,才不要陪著蘇毅他們去水裏送死呢!
喬三這樣想著,忽然範縣令幽幽的看著他問道:“喬三,大家都下水了,你怎麼不去!”
喬三笑咧咧的解釋道:“回大人,小的不識水性,便是想為治理洪水出一份力,也有心無力啊。”
“嗬嗬,是嗎?”範縣令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令人緊張的話,就盯著水麵不再做聲了。
喬三擦了把冷汗,然後也看向護城河波濤洶湧的水麵,暗暗在心裏祈願,最好讓蘇毅淹死,再也回不來。
這天晚上,泉寶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身處一個絕對封閉濕潤的環境,不難猜出是在水中。
可她乃是鴻蒙靈泉的化身,天底下每一滴水都是她的子民。
她在水中比魚兒還要愜意自在,怎麼會有這種封閉壓抑的感覺呢?
小泉寶掙紮著扭動身軀,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周圍的水好像都背叛了她,要將她溺死一樣!
終於她睜開眼,看到眼前有不少頎長的身影遊來遊去,用手中的工具疏通斷木,疏通砂石,阿爹蘇毅就在其中。
他比所有人都要賣力,因為憋氣,一張俊俏的臉甚至變了顏色。
不知過了多久,翻滾的水中卷來一根成年人腰肢這麼大的斷木,‘砰隆’一聲直接砸在蘇毅的腦袋上,
人和鮮血直接被無情的波濤席卷著,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
泉寶從噩夢中驚醒,外麵瓢潑大雨,但天光微亮,不多時房間門就被推開了,即墨觴大步走進來,慌亂的看著她。
“泉寶妹妹,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即墨觴小心翼翼的問,怕自己聲音太大嚇著泉寶。
泉寶喘不勻氣,淚眼汪汪的抓著即墨觴的胳膊:“寂寞鍋鍋,我,我做了個噩夢,好噩好噩的夢,我夢見阿爹跳進河裏疏通河道,然後被洪水卷過來的樹木砸了腦袋,當場暈過去了。”
即墨觴心裏咯噔,再想到早晨醒來看見的畫麵,他歎氣道:“傻丫頭,不要怕,夢都是反的,幹爹肯定會平安無事,隻不過縣城救災太忙,一時半會消息傳不回來罷了,你不用擔心。”
“嗯嗯,你說得對,夢都是反的,阿爹一定會沒事。”泉寶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相麵術,她給阿爹看過,是有驚無險的征兆。
再加上即墨觴說的話,她的小心髒徹底定下來,連忙跳下床趿了鞋道:“寂寞鍋鍋,我今天起晚了,村裏情況怎麼樣了?”
“不好,農田淹了一大半,村裏人的房屋也倒了不少,至於傷亡暫時還沒有統計,幹娘和雲哥陽弟他們都去村裏幫忙了,就我在家看著你……還有那個討厭鬼。”
即墨觴連狼孩的名字都不想提,他太煩阿狼了,一個勁的粘人,想要往泉寶房間裏湊,簡直是登徒子。
泉寶穿好鞋襪衣物,立刻牽著即墨觴的手往外走,“咱們也去村裏看看能幫得上什麼忙吧!”
村裏雖然有不少討厭鬼,但更多的,還是楊大叔楊大嬸,以及岑奶奶這樣的好人。
她才不會因為一些碎嘴壞心的人,就把全村長輩都一杆子打死,該幫忙還是要幫忙的。
即墨觴嗯嗯兩聲,瞅著泉寶牽自己手的樣子,就心滿意足,但很快他笑不出來了。
阿狼這個粘豆包也跑過來,牽住了泉寶的另一隻手,而泉寶非但沒有甩開他,反而有所回應,和牽他一樣牽著阿狼。
酸意橫生!
即墨觴心裏不是滋味。
今天他好不容易能跟妹妹獨處,居然又被阿狼這個煤油燈分走了妹妹的一半注意力,簡直是太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