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也睡不下去了，隻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墨寒，你幹嘛？”
得逞的花墨寒將雲子冰扳過來，麵對麵將她摟到懷中，“沒事，睡覺。”
這一覺，花墨寒睡的尤為安心，不論發生什麼，隻要阿辭還在他身邊那便夠了。
然而，天界此時卻與魔界的一片祥和截然不同。
花墨寒恢複如初此事並未外傳，連魔界也都隻是一部分人知道，天界自然也是不知曉的。
軒轅羽禁閉的日子已經過了，同樣，鍾離月的也過了。
怕軒轅羽一時衝動再要下界，解了禁閉的鍾離月馬不停蹄的便趕到了太子府。結果卻見到他平平淡淡的處理政務的模樣，與平日裏不無不同。
甚至於見到鍾離月也和往日裏一樣輕輕冷冷，親切裏透露著淡淡的疏離，全然沒有那日裏的兩廂對質之意。
可越是這樣的平靜便越讓鍾離月心慌。若是她今日前來軒轅羽對他橫眉豎目或者是對她不理不睬，她心中還會安定一些。
師兄妹相處了數萬年，鍾離月不說完全了解她這個師兄，卻也是八九不離十的。況且暴風雨之前總是寧靜的嚇人。
“阿羽哥哥。”鍾離月走上前，叫了一聲。
軒轅羽神色淡淡，揮手給她倒了杯茶，“坐。”
鍾離月在他對麵坐下，接過茶杯，隻是定定的看著那茶水上漂浮的綠葉打著旋，卻不飲。
不是她多想，隻是阿羽哥哥這般的不尋常，實在是讓她不得不懷疑這杯茶的問題。
軒轅羽看她一直不動，手指微微泛白的緊握著他遞過去的那杯茶。因為低著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也能猜出她大致在想些什麼。
“你師兄我還不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軒轅羽淡淡道。
鍾離月本是在考慮怎麼才能不動聲色的躲過這杯茶，思考間便聽到對麵的人開了口。
語聲淡淡，察覺不出什麼情緒。可鍾離月卻莫名覺得他有些生氣了。
那一瞬間，鍾離月也有些蒙了。什麼時候她竟然開始對著阿羽哥哥設防，開始懷疑他了？自己與他相識相知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清楚他會不會做這樣的事兒？屑不屑做這樣的事兒？
鍾離月一口飲盡那杯已經有些涼意的茶，將茶杯放下，才對著軒轅羽道，“阿羽哥哥，對不起。”
軒轅羽看著那茶杯良久，才反問了一句，“你是在為之前的事兒道歉，還是剛剛的懷疑抱歉？”
“我……”鍾離月一時語塞。
“如果是剛剛的事兒就算了，換做是我，也會懷疑，沒什麼大不了的。”軒轅羽道，“如果是之前的事兒……我想聽你的解釋。”
這種時候，他還願意聽她的解釋，鍾離月不得不承認她內心是喜悅的。這些年，阿羽哥哥雖然因為感情的事兒對她多有避嫌，冷淡了些，但在心底卻仍舊是寵愛她這個師妹的。
可是，她卻要辜負這份寵愛了。有些理由，她不能說，她不能讓他在姐姐生死不明的情況下再對一直尊敬的父親失望透頂，對當年一直敬仰的紫朔上神悔恨交加。
她沉思的時間太長，以至於軒轅羽又開了口，“月兒，這些年我雖然待你冷淡了些，但心底到底還是寵愛著你的，今日若換做是別人，我斷然不會是這種態度。”
“阿羽哥哥，我……”鍾離月險些淚目，‘月兒’這個稱呼，還是她小的時候軒轅羽才稱呼她的名字，自從他們漸漸長大，後來又有了青檸上仙的出現之後，他便隻稱呼她為鍾離了。
“我知道你不會毫無理由的攔著我去做任何事，所以，能把這個理由告訴我嗎？”軒轅羽又道，“還是說你知道些什麼？”
這時若是慕清林在的話，一定會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臉上，然後大呼一聲，丫的，軒轅羽你個不要臉的，竟然使苦肉計和美人計！
軒轅羽之所以能這麼平靜，是因為在關禁閉的那幾天他想了很多。將所有事情都在腦中整理了一遍後，便發現這其中似乎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一條線。
而那日鍾離月會拚死的攔著自己，甚至於不惜站在自己的對立麵也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理由，他所不知道的重要的理由。
或許知道了這個，他就能順藤摸瓜的知道所有事的來龍去脈。
也是因此，原本就對鍾離月抱著歉疚之心的軒轅羽才會這般的心平氣和。
如今，說他無所不用其極也好，說他利用鍾離月的感情也罷，他隻想知道他的姐姐到底怎麼樣了，這一切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但顯然，他低估了鍾離月對他的感情。
一個人若隻是喜歡你，她會願意和你分享所有你想要知道的她能夠知道的事情；可一個人若是愛你，她會選擇性的隱瞞可能會對你造成傷害的事情，甚至於以自己為餌。
而鍾離月很顯然是第二種。
她近乎癡迷般盯著軒轅羽，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不能看到他，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聽他喚自己一聲月兒，不知道自己這麼做了還能拖延多久……
姐姐既然肯以身殉鼎去救花墨寒，那麼他必然是已經有了再生的希望，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六界便會傳出魔教教主花墨寒的消息。
到時候，他便會知曉他的姐姐已經香消玉殞。其實也沒什麼，是她的推波助瀾幫助姐姐恢複了記憶，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麵。不過一命償一命罷了，沒什麼好說的。
隻是，她會心痛。
若真到了那一日，他萬念俱灰的時候，連一個能陪在他身邊安慰他的人都沒有該怎麼辦？
那時，他會不會想起她這個始作俑者？會不會想著要是有月兒在的話就好了？會不會想起多少年前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說的那句師兄，月兒會一直陪著你的？
隻是，月兒要食言了。
“阿羽哥哥。”鍾離月終於收回了眼神，“我確實有些事瞞著你。”
剛剛鍾離月的眼神太過複雜，一瞬間竟讓軒轅羽感到了一絲心痛，可隨即那眼神便消失不見，恍若曇花一現。本就心急知曉緣由的軒轅羽聽見回應便將思緒拋之腦後，道，“那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阿羽哥哥之前說若是有一日讓你知道了是誰令姐姐恢複了記憶定然不會將他碎屍萬段，可是真的？”
“自然是。”軒轅羽答得爽快，若是沒有那人，姐姐便不會恢複記憶，若是沒有恢複記憶又怎麼可能像如今這般蹤跡全無？“你知道是誰？”
似乎是對這個答案早就了熟於心，鍾離月沒有任何意外。
自小，軒轅羽隻有兩個特別尊敬的人，一個是昔日的紫朔上神，另一個表示軒轅影。
他們姐弟兩個的感情可以說是好的令人羨慕，這樣深厚的感情，他怎麼可能不對那個幕後之人痛恨入骨？
如今他還僅僅隻是找不到人，便放出了如此狠話，等到知道真相的那天又該如何？
鍾離月笑笑，開口，“月兒當然知道，因為這個人就是我。”
或許是鍾離月笑的太過雲淡風輕，軒轅羽皺眉道，“月兒，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鍾離月卻沒有回應他，站起身，自顧自道，“青檸上仙在凡間曆劫之時，我因為嫉妒她，所以特意下凡想要去讓她吃點苦頭，正巧便見到花墨寒在她身邊。花墨寒這人氣質太過出眾，讓人不注意都難，更何況還有那雙世間罕見的藍色雙眸。我曾經偶爾在一次機會中聽到過師父說當年的舊事，得知了這人便是如今的魔教教主。本來是想著等雲子冰回來後摻她勾結魔族才會順藤摸瓜的找線索，可沒曾想卻意外得知了姐姐與花墨寒的一些舊事。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發現雲子冰和花墨寒這兩個人竟然有了感情，我不甘心。憑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她的師兄對她寵愛異常？我喜歡的人，我的師兄愛的也是她。我不得所愛，她也別想，所以我才想到了幫姐姐恢複記憶。所以，幫姐姐恢複了記憶的人是我，鍾離月。”
真實的原因她不能說，如果阿羽哥哥知道是自己對於那紫螺的過於緊張引起了姐姐的懷疑，他一定會自責一輩子的。既然如此，那她便替他撐到了又如何？
她說了很多，軒轅羽除了最開始的震驚之色之外便恢複了平常神色，等鍾離月不說了才堅定道，“不，你在撒謊。”
語氣很是堅定，沒有任何一絲動搖或者懷疑。
軒轅羽了解她這個師妹，她或許有些小任性，有著點嬌氣，但心地卻是善良的。他與她相識了數萬年，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你不是那樣的人。”軒轅羽道，“我自己的師妹我知道。”
鍾離月心中為這份信任感動，那種語氣是有一絲絲懷疑都不可能有的。可臉上卻滿是嘲諷與冷笑，“不是那樣的人？你了解我多少？你所說的是那個小時候跟在你身後的尾巴，不是我琉璃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