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上一回這麼憋屈的時侯,還是玄懿帝夾著尾巴當皇子的時候呢……玄懿帝哪裏能忍受得了這種被人當成蒼蠅一下拍在門上的屈辱,當即就鐵青了臉色,就要開口訓斥。
王者之威還沒發出來呢,就被襄離先發製人的吼了回來。
“不許亂跑不許講話,不準打擾我開飛舟!”好家夥,這還是個路怒族。
不過不得不說,這一吼給玄懿帝嚇了回去,這位戎馬一生的男人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軟,遇強則慫。襄離發火的樣子仍舊好看,誰會被嚇到呢?玄懿帝隻是害怕自己再次拍到門上罷了。
悻悻回去坐下,玄懿帝感覺自己連呼吸都是錯的,隻能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說實話,襄離自己也被嚇了一跳,腳底下哪裏是踩了個織布機腳踏板,那分明就是踢了驢屁股,一轉眼就躥出去了。
她嚇得心口亂跳,險些從嗓子眼裏冒出來,腳底下卻是狠狠踩著那腳踏板不鬆,好像這樣子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似的。
微巳這輩子還沒體驗過這種感覺,他覺得自己的劍斬虛空也就是聽上去危言聳聽一些,半點顛簸也沒得,但是坐襄離開的飛舟,那可能是比陷入虛空洪流更可怕的事情。
可是之前坐開陽的飛舟感覺沒有這麼嚇人啊?微巳想了想,深深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玄懿帝,認定他包藏禍心,竟然偷偷藏凶器。
他壓根不知道,飛舟都是一樣的,隻不過開的方法因人而異,而某個看上去淡定無比的主駕駛,從來就沒鬆開過啟動油門。
飛舟的燃料是由火油和翡翠魂混合在一起的,一旦點燃就可以瞬間爆發極高的熱量,因此才能讓飛舟飛起來。
可是飛也是有條件的,比如達到一定的速度旋轉機翼,比如收起輪子關閉船艙……
襄離駕駛的飛舟就像是一支離弦的箭,一去不回頭的那種,筆直筆直的衝著北邑北邊的鬆柏林去了,那地方是北邑皇陵,看她這架勢,是要一頭撞碎玄懿帝祖宗十八代的墓碑啊!
微巳看情況不好正要阻止,結果啾啾這家夥竟然搶先了一步。
“哇好好玩啊,比我在天上飛還刺激!你是怎麼做到在地上跑怎麼快的?跟飛也沒有兩樣了誒!”他頂著鼻青臉腫的尊容兩眼放光,大有崇拜的架勢。
微巳:“……”剛才是不是磕到腦殼了,這孩子真可憐。
可是襄離身為“路怒族”哪能忍受這種“貼地飛”的嘲諷,快又有什麼用,飛舟飛舟,當然要飛起來才行!
襄離低頭一看,對著那一堆花裏胡哨的木頭犯愁,那個玄鐵的轉盤看上去好像是調整方向的,應該是飛不起來。等等,腳底下不是有三個腳踏板嗎?還有這五個拉杆是幹嗎的?
她鬆開腳下原本踩著的踏板,試探著踩了右邊一點的一個。
“咣當”一聲,在飛舟刹車的瞬間機翼合攏,好似王八殼一樣原地搖了搖。
襄離:“……”哦,這個應該是變成船,不過這裏是旱地,自然遊不起來。
那就是另一個?
這飛舟不是她的,更沒有幾分美感,她壓根就不知道心疼。又是一腳踩下去,飛舟的機翼霍然展開,蹭的一下就到了天上。不過這飛舟上天的十分突然,簡直就像是拔蘿卜。
玄懿帝隻感覺自己跟飛舟一樣快要散架了,身體跟著飛舟一起被拔到了半空,靈魂還稽留在原地。
“你……你這是要……”他的嘴角溢出白沫,“弑君……”
可惜了,飛舟飛起來在空中,他的聲音都被風淹沒過去了。
襄離不會開防風罩,駕駛艙裏的還好,那船艙裏的人就被從縫裏漏的風吹得快要中風。
襄離卻是吃了一肚子風,徹底膨脹起來。
“我就說嘛,這東西也沒什麼難的!”
她目露凶光,狠狠掰起了玄鐵轉盤來。飛舟原本直直的往天上躥,忽然就轉了個彎,來了個驚心動魄的甩尾。
“你……你這是幹嘛?”微巳勉強維持著冷靜問道。
“微巳你沒看出來嘛,我在空中畫了個心形誒!”
微巳:“……”如果不是那根筆,他會很有心情去看的。
幸好玄懿帝沒聽見這句話,不然一定當場口吐鮮血噴死這對秀恩愛的。
微巳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玄懿帝的心聲,還是也終於忍無可忍襄離那自殺式的飛舟駕駛方法,旁敲側擊道,“要不我來控製方向吧……”
他長臂一伸把那不安分的轉盤按下,飛舟的行駛路線頓時就直了。
隻是這樣也把主駕駛圈了一下。
襄離絲毫沒有被篡權的不悅,咬著唇吃吃笑著,“哎呀想要抱抱就直說嘛,微巳你什麼時候學壞了?”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有,不過微巳做人敢作敢當,抱都抱了,讓他放手,不可能。
不過就算是微巳出手,也隻能使飛舟的前進方向不變,腳踏板還在襄離那裏控製著呢。
某個女人手上不動,腳下卻是不安分了起來。尤其是被喜歡的人抱著,那滋味簡直……少女心騷動!
鮫人一開心就喜歡用尾巴拍水。已經變成了人,換成兩條腿,這習慣就變成了兩隻腳不安分的上下擺動。
於是飛舟在空中上上下下,畫出起伏不斷的山形。
啾啾到底是飛慣的,遇到這樣的事情不僅不害怕,反而更興奮了起來。並且決定以後自己變成極樂鳥載著襄離和微巳的時候,也要玩這個。
微巳聽見這句話差點沒玄鐵的轉盤掰下來。敬謝不敏。
玄懿帝的飛舟裏燒的是上等的燃料,翡翠魂占了大半,餘下的火油算是捧個人場,勉強證明這不是個隻燒錢的敗家玩意。於是這飛舟躥的堪稱神速,朝發北邑,暮抵漢昭,到了天地交接成一線,黑與白就要變色的時候,竟然已經能看到漢昭那頂著好大一顆明珠的守安塔了。
“停下來,快停下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毅力支撐著玄懿帝,竟然讓他硬生生清醒了過來,闖進了駕駛艙,“守安塔為界,那裏是漢昭與北邑的國境,設立有結界,我們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