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池中,水花四濺。
“救命啊,救命啊!”
容絨在水裏盡全力撲騰著自己的四肢,仿佛上一刻還在張牙舞爪的貓咪,忽然變成了落湯雞。
“快救人啊!”她的丫鬟在岸上急得跳腳。
她不會水,便推了推身旁站著的另一個小丫鬟。
“我?”望潮指了指自己。
“廢話,不是你還是誰,你快些,我家小姐都要淹死了。”
“哦好......”望潮沒有多想,這便要跳入水裏撈人。
“等一下!”襄離神色古怪的阻止了他。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告訴你,我家小姐才是名正言順的容府小姐,你這種半路來的假貨別想著......唔唔唔唔!!!”小丫鬟還要多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件衣裳,把她的嘴捂的嚴嚴實實。
總算安靜了!
襄離暗暗收了幻術,目光轉向還在努力撲騰的容絨。
她在裏麵就像是一個無助的旱鴨子,頭發都被水濕成了一綹一綹,臉上精致的妝容也糊得亂七八糟。
“喂,你清醒一點,把腿伸直。”襄離幽幽看著水底。
她在水裏站直,水還不到她的胸口,根本淹不死人。
“咕嚕嚕嚕......我不聽,我不會水!”容絨蜷縮著身子,打出巨大的水花。
襄離加大了聲音,對著她的耳朵道,“你把腿伸直,這水就剛剛過腰!”
“賤.人!你竟然想害死我!”容絨充耳不聞。
襄離:“......”
這其實是來栽贓嫁禍的吧。
要不她還是把這個女人撈起來吧,好歹也是容爹爹的女兒,不能讓她在裏麵因為撲騰的太用力而抽筋。
襄離正要動手,外頭就傳開了一陣喧鬧。
“老爺,老爺,救命啊!”
這是剛才那個小丫鬟的聲音,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裏她還去搬了救兵。
襄離目瞪口呆。
其實她根本想不到小丫鬟的嘴有多快。
這麼短的時間裏非但把事情的經過顛倒黑白描述了一個遍,還添油加醋的給襄離說了許多壞話。
“就是她,就是她把小姐推入水裏的!”小丫鬟眼中含淚,義憤填膺。
襄離:“......”我勸你善良。
她默默收回了想要撈人的手,不禁感歎,好人難當,世風日下。
“還不快救人!”
容笙一聲令下,兩個家丁就“噗通、噗通”跳下水去,極快的遊到了容絨身邊,一左一右把她撈了起來。
“大小姐您沒事吧......”
“是啊是啊,您感覺怎麼樣?”
“都讓一讓讓一讓!”小丫鬟擠開兩人,給容絨披上了毛毯,“小姐,小心著涼。”
容絨被拱衛中央,狼狽不堪。
她半死不活的翻著白眼,發出震天動地的一陣咳嗽,好像是被水嗆了個半死不活。
襄離無言以對,抱著手臂靜靜地看著她在哪裏擺出了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樣。
“咳咳咳咳......”容絨柔弱不堪的倒在自家爹爹懷裏,含淚控訴,“就是她爹爹!她把我推到水裏,任我如何呼救,不僅不救我,還阻攔別人救我......其心歹毒呀爹爹!咳咳咳......”
襄離:“......”
原來自己隻是個工具人,不過是一個演出的道具而已,這姑娘自己靠自己就可以演出一部戲,還帶起承轉合的。
容笙:“......”他拍了拍女兒的背,似是安慰。
隨即無奈道,“絨絨,襄離比你先下水,怎麼能推你下水?”
“那......那就是拽的......”容絨果斷改口。
“絨絨!”容笙哭笑不得,“這青玉池是我主持修建的,你剛才落水的位置我曉得,不過三四尺的深淺,怎麼會淹死人?你站起來腳便能夠到池底了。”
“我不聽我不聽,爹爹就是偏心她,給她說好話,我果然失寵了。”
容絨控訴著父親的“歪理”,站起身來,“我要去找娘親,娘親一定會給我做主,我一定還是娘親心裏最心愛的女兒!”
說著,她就要往外跑。
“小姐。”
“絨絨......”
還沒來得及跑出去,外頭便傳來了極為溫柔的笑聲。
“我們絨絨受什麼委屈了,這麼大個人了,還要來找娘親。”
“娘親!”
這一聲由襄離和容絨一同喚出。
盡管時隔多年,襄離還能能聽出母親那溫柔如水的聲音,心中激蕩出層層漣漪。
而容絨則是怒目而視,那是我娘親,又不是你娘親,跟著瞎叫什麼。
“夫人好。”容笙帶來的家丁恭敬道。
“都起來吧。”嶼歌柔聲道。
說話間,已經走了進來。
她看上去容貌與以前沒什麼變化,不過氣色倒是好了很多。
肌膚如雪,臉上紅潤,身型也是如妙齡少女一般窈窕。身穿流雲曳地輕紗氅,烏發如雲高高綰起......與當年那個跪在汙水裏乞求討好的卑微女子,簡直雲泥之別。
眼角的傷痕被她點綴以花鈿遮掩,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老爺。”一進門,她先對著自己的夫君柔柔一笑。
“夫人!!”若不是礙於女兒在場,容笙早就撲上去握自家夫人的手了。
襄離愣愣看著她。
她的確過得很好,夫君寵愛,地位尊崇,錦衣玉食......或許她本來就可以是這樣一個幸福的女子,隻不過生下了自己,才被拖累。
“呸呸呸,比可是我的血脈,什麼叫拖累,這是榮幸才是!多少人排著隊求都求不來呢!”霜淩聽到襄離的心聲,連忙跳出來反駁。
要不是當時海國遭難,聖殿麵臨生死存亡,不然想要挪用這滴海神精血,那非但是要禱告焚香扶乩占卜,精心挑選一個最最最適合的女子,還得要經曆複雜無比的祭神儀式。
哦,不過那時肯定沒這種條件,用了也就用了。
容絨含淚看著娘親,想要撲上去撒嬌。
“娘親,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就是她......就是她......”
容絨說不下去了。
因為嶼歌的眼神自從挪到襄離身上,那幾乎要溢出來的喜悅都快要把人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