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萬裏,薑年睡到日上三竿才行,昨晚沒有意外又被小小的壓榨一番,而始作俑者還特體貼的幫她請了一天假。
她想,請假就請假吧,課業學得不錯,五一假期回來訓練的確太辛苦,到了周末就累的癱得不想動,七哥幫她請的假為什麼不舒舒服服的休息天呢。
開始還打算著,跟七哥好好過下二人世界,哪曉得午餐後賀佩玖出門,賀氏那邊臨時出了事故需要他回去做決斷。
好吧,二人世界沒了,自己也可以玩兒啊。
……
下午三點多,月華清苑,一輛車駛到院子裏,賀淮下車瞅了眼小別墅內心有點焦躁不安。意料之外的,昨天賀佩玖放過他,沒做安排,沒說什麼,更沒在動手奪門而出就沒回來。
今天上午,賀淮的心都是惴惴不安,生怕接到老宅的電話或者警察上門,一直到出門都沒有任何反應,饒是如此依舊坐立難安內心煎熬,思來想去著實沒辦法才想到找薑年幫幫忙。
叮咚——
賀莊在客廳跟薑年一起看綜藝,特別搞笑,兩人都笑成了傻子。
“是七哥麼。”薑年問。
“不是吧,七爺曉得密碼啊。”賀莊一邊說一邊去到門口,往貓眼一看心中還挺納悶得,“怎麼是三爺。”
門從裏麵打開,賀淮神色不好,見了賀莊一愣探頭往屋內看。
“老七在?”
賀莊側身開,“沒有三爺,七爺去公司了,跟大少爺一起。”
“您怎麼得空來了。”
賀淮往屋裏走,垂著頭看不太清表情,“路過,來看看弟妹。”
客廳裏薑年已經起身,整了整卡通可愛的睡衣,想著頭發亂糟糟的都沒搭理,也穿個睡衣忽然見賀佩玖哥哥還有點難為情,課時間來不及讓她上樓。
一抬眼,賀淮已經到客廳,薑年規矩的站著,挽著嘴角笑得乖巧討喜。
“三哥,您怎麼來了。”
“路過,來看看你。”賀淮笑著說,“昨晚跟老七多聊了會兒,讓他回來晚了。”
“三哥快坐,您喝什麼。”
“不用麻煩,倒杯水就行,我就是來坐坐,不會久留,都是一家人你也別這麼拘束。”
薑年點著頭,去到廚房到了水,還準備水果和糕點。
“三哥您用餐了嗎。”
“吃了。”
兩人接觸得少,還是年後粗粗見了兩麵,不像跟賀家其他人那麼熟稔,薑年坐下時心裏可緊張了。
賀淮也挺坐立難安,端著水杯喝了一半,才尋到到話題。
“老七昨晚回來……沒跟你鬧脾氣吧。”
“沒有。”薑年搖頭,“七哥回來時我都睡了,沒說什麼,是昨天出了事?”
賀淮看了薑年眼,放下水杯,“其實昨晚……”
昨晚在會所鬧出的誤會,賀淮避重就輕的講了遍,沒有講之後江見月辦公室鬧得矛盾。
薑年聽得一愣一愣,難怪當時七哥走得那麼急。
“三哥您沒事吧。”
“我沒事。”他嗬嗬笑了兩聲,“我就是怕老七誤會了,時移的父親當年就是在邊境聯合行動中犧牲的,所以老七心裏很抵觸這種事。我也是倒黴,難得去一次,就遇上這種麻煩……”
此時,薑年大抵了解賀淮來找她的是做什麼。
賀家兩兄弟之間的事她不好插言,不過賀佩玖的心思多少能夠猜到些,難怪昨晚回來會問她喜不喜歡小時移,肯定是想到小時移父親犧牲心裏生了感觸。
薑年隻能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上去安慰賀淮,賀淮坐了近一小時才從月華清苑離開,薑年長籲口,真的太不擅長做這種事兒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賀淮,因為緊張還想繼續看點搞笑的綜藝來緩解下心情,好嘛,轉頭就接到時移來的電話。
薑年心裏嘀咕:這個時間,小時移還沒放學,怎麼會給她打電話呢。
“喂——”
學校裏,小時移麵對牆壁,手指戳著瓷磚間的縫隙,“年姐姐,我爸爸……在你旁邊嗎。”
“沒有,你爸爸去公司了,應該有一會兒才能回來了,除了急事需要去處理。”
“哦。”這一聲聽著雖然蔫蔫的,可他本人卻偷偷的彎了嘴角。
薑年還是太年輕了,哪裏曉得一個小孩子有這麼多套路,隻想著這時候來電話找賀佩玖指不定出了什麼事兒。
“你是不是有事,你可以跟我講,如果事情很急需要你爸爸去處理,我幫你去公司找他好嗎?”
想起剛剛賀三哥說時移的父親是在邊境行動中犧牲,就不自覺聯想到上次跟賀佩玖去的葬禮現場。
無名英雄跟妻兒永遠生離死別,連一塊可以悼念的墓碑都沒有,何其殘忍,何其令人尊敬。
“你老實跟年姐姐說,不管做了什麼事都有你年姐姐在。”她覺得自己這句話肯定有安慰道小時移,笑話自己犯了錯最怕的不就是被家長責備嗎。
“年姐姐……”還是可憐巴巴的口吻,“你能不能來一趟學校,就自己來,別告訴爸爸啊。”
“當然可以。”一答應馬上後悔,瞥了眼窗外,尋思著自己要用什麼身份去啊,第一次代表家長去見老師,需不需要準備什麼。
“那個,你可不可以先說一下出了什麼事,你也好讓我有心理準備啊。”
“就……我打架了。”
“噯!”
“那,那你受傷沒,你打的別人還是別人先欺負你,等等,我有點淩亂,所以你現在是跟人打架所以被叫家長嗎?”
“是。”小時移應得倒是耿直,完全沒替薑年想一想,她這會兒都不曉得怎麼辦了。
“你,你別擔心,也別怕,我現在就來,不管老師,你同學家長說什麼都不要去頂嘴怪怪的哈。”
“知道了。”
薑年這邊撂了電話就趕緊上樓,不存在打扮什麼,就找了穿著舒服的衣服急匆匆的出門。
“薑小姐去哪兒啊。”
“去時移學校,他跟人打架被叫家長。”說完,抬頭看後視鏡,“你可別跟七哥打小報告,剛剛時移來電話聽口吻都快哭了。”
賀莊應了聲好,轉頭就嘀咕:又打架,嘖,真是飄了啊,七爺還在家就敢打架,真是抱了條大腿就肆無忌憚了。
薑年完全沒察覺到賀莊的腹誹,這陣慢著在百度搜索。
【孩子打架,被請家長怎麼辦。】
【犯錯孩子的家長應該怎麼麵對老師和對方學生家長。】
【第一次因為孩子犯錯去學校應該注意什麼。】
百度很強大,作為家長有這些顧慮不止薑年一個人,很快就搜索出各種各樣的回答。
網友1:【注意態度,不卑不亢,態度誠懇嚴肅,先到前後認錯,如果涉及打架條件好的多賠償一些來和解。】
網友2:【作為過來人友情提醒,應該先了解孩子為什麼打架。有過則改,無則加勉,作為父母引導孩子認識錯誤是一回事,但絕不能在孩子麵前表露出卑微,更不能表現出張揚,這樣會給孩子的三觀帶來錯誤的理解。】
網友3:【我是暴脾氣,先打一頓再說,如果不能解決那就打兩頓。】
……
薑年:……
這位網友的確暴躁,孩子是打一頓就能教好的嗎?帶著各種疑問,薑年帶著忐忑的心終於到了時移學校。
“薑小姐……您要不要進去。”
“當然要啊。”
賀莊認真一點頭,既然要進去,您在車裏止步不前是怎麼回事,還沒去麵對腦門就是一頭汗。
薑年做了多次心理建設總算肯下車,帶上車門,清清嗓子昂頭挺胸的邁步。
不要露怯,不要緊張,是去解決事情的,保持心態你可以的,她在心裏給自己加油鼓勁兒,問了兩三個老師才找到辦公樓。
正常人,從校門口到辦公樓頂多一刻鍾,而她整整走了半小時,除了暈頭轉向找不到路以外還是因為緊張地。
而在辦公室外麵壁思過的小時移,早就眼巴巴的盼著薑年到來,因為半小時他接到電話說到了,怎麼這陣還……
“年姐姐!”見到薑年,他就興奮的跑過去一把抱著她手臂,“年姐姐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迷路了。”
“嗬嗬,有點複雜來晚了,老師在催你了麼?”
小時移仰頭看她,嘟著小嘴些許委屈,“不是,不過朱豪的媽媽來了。”
“她罵你了?”
“沒,但瞪了我一眼。”
薑年的心登時就軟了,牽著時移的手,“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我在麵壁思過。”
“在哪兒麵壁思過。”薑年問,看了眼長長的走廊,“走廊裏嗎?”
“嗯。”
薑年頓時就不好了,這可是五月份,下午時分太陽偏移正是最熱的時候,就算小孩子打架不對犯錯在先,也不能這麼體罰,讓他暴曬在太陽下吧。
“站了多久。”
小時移敏銳察覺到年姐姐有點生氣,以為是對自己,不敢看她,垂著頭嘀咕,“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在外麵了。”
這都過去幾個小時,一個孩子在暴曬下站了這麼久?
原本打算著以非常誠懇的態度來麵對這件事,可聽了小時移的話頓時火氣就冒上來,瞥了眼緊閉的辦公室。
“誰讓你麵壁思過的,老師嗎?”
“嗯。”
“走,找老師去。”薑年比剛才還要昂首挺胸,牽著小時移直接直接到辦公室。
叩叩叩——
“進。”
“別怕,什麼事都有我在。”薑年安慰句,就推門進去。
辦公室裏,好好幾個人。
除了小時移的班主任外,還有幾個別的班的老師,再者就是朱豪跟他母親。
小時移的班主任姓嚴,不是之前那個班主任,都是第一次見。
嚴老師起身,看向門口,少傾才問,“請問您是……”來的這個姑娘太年輕,哪裏像時移的母親,跟姐姐似的。
“我是時移的幹媽。”這是薑年憋了一路才想到一個合適的身份。
“幹,幹媽?”嚴老師愣了下,臉上保持著笑容,“冒昧的問一句,時移的母親是有什麼事耽擱來不了嗎。”
“抱歉,這個問題不方便回答,不過既然我來了,有什麼事跟我說是一樣的。”
話說到這份上嚴老師也不好再問下去,尷尬的笑了兩下,邀請薑年入座。
“我姓薑,叫薑年,聽時移說您是他班主任,嚴老師。”
“對,我是嚴老師,不好意思今天請您過來,主要是因為時移跟朱豪打架的事。”嚴老師說著,看了眼時移,“據我了解,班上看見的同學都肯定先動手的是時移,我問了時移是什麼原因但他不願意跟我說,可能因為我是老師時移對我心理上有些抵觸,所以才請兩位過來。”
“時移在學校還是很聽話,成績也非常不錯,跟同學之間也非常友愛,經常幫助同學,會破開朗同學們都很喜歡他,可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時移忽然就生氣跟朱豪打了起來,幸虧隔壁班老師聽到動靜過來沒有鬧出大事情。”
“噯,嚴老師,您說的這話我可不愛聽。什麼叫沒鬧出大事情,我兒子可是被推到在地,您剛才也看見了手肘撞到地上一片紅。”
“難道您的意思是,非要我兒子出血去醫院才算大事嗎?”朱豪母親當時就不樂意了,口吻用詞都很激動。
“嚴老師,是時移犯錯在先,您一口一個誇是什麼意思,暗示是我兒子先挑釁打架嗎!”
明明剛剛還和顏悅色的在聊天,這會兒就激動起來,鬧得嚴老師一時有點手足無措,趕忙又來安排玻璃心的朱豪母親。
“朱太太您別誤會,朱豪沒事這肯定是幸運的,我剛剛也不是在誇獎時移在暗示朱豪什麼,我隻是在跟薑小姐說時移的情況。時移平日真的很乖,今天忽然動手,性格變化很大肯定是有原因的,今天輕兩位了不僅是為了解決事情,更好的肯定希望孩子們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朱豪母親陰陽怪氣的冷哼聲,“老師您是想要解決事情,但您看這位小姐來可是什麼都沒說,一點都不像是來解決事情的。”
“時移先動手打我兒子,家長來了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這算什麼解決事情的態度!”
這陰陽怪氣聽得難受,薑年眉梢一挑,“朱太太這是什麼意思,您在暗示我什麼?我是來解決事情的不假,但您要清楚一件事,兩個孩子打架的經過還不清楚,要道歉,要賠償什也該先了解事情經過不是嗎?”
“道歉和賠償,這點禮節我還是知道,不需要旁人的提醒!”
“你……”朱豪母親被噎的登時說不出話。
薑年冷哂,“嚴老師,麻煩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