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
不愧是燕家手筆,包廂的隔音效果都比別的KTV強上幾倍。
奶白色花卉牆紙,中世紀複古壁燈,地麵鋪鋼化玻璃,下方懸空養著數不清的魚。
燈暈烘托活水,魚兒在水裏靈動的身形越發活絡。
賀佩玖站在未上客包廂旁,安靜些了才附耳接通。
“是我。”
“嗬——”那方先飄來聲矜傲的低笑。
“你最近很閑,能跑去寧城摻合閑事。”
他喝了些酒,沒醉,就是被吵得有點頭疼,抬手捏著眉心,“你也很閑,管我的事兒。”
“群裏的消息我看了。”那方稍作停頓,“賀禦,人家可未成年。”
賀家這樣的門庭,可以用高不可攀四字來形容。
就算如今賀老退下來,稍有不慎也可能引發軒然大波。
賀七爺圖謀一未成年姑娘,這事要是真的傳開,隻怕勢必得鬧上一番。
作為知交好友,想要提點一二。
“你果然很閑。”他撂了電話,指腹從眉骨掃過。
有點心煩。
隻得片刻電話又撥過來。
“說——”
“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那方口吻如舊,清淺溫柔,十分細膩。
“跟懷瀾碰麵了?回來時捎上他,要是拒絕……不用客氣,代我好好捶他,出事我擔著。”
“嗯。”
那方的人勾唇,素白瑩潤的指尖撥了撥花瓶裏嬌弱的花瓣。
“恭喜。”
“還有,你女朋友很漂亮。”
“謝謝。”
他音色有點涼,掐了電話後拿在手裏若有所思的摩挲著。
昏黃的走廊裏,輪廓模糊,卻有股極致的消沉迷離,無一寸輪廓不在吸引人。
接電話時候,已經4撥女人從身邊經過。
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這樣的環境,這樣精致的打扮,神子般的容貌,沒有女人想來攀談,勾引才是怪事。
可他自始至終連個餘光都沒給。
反而滿腦子想著薑年,一舉一動,一眉一眼,單單這般,身體裏就有股子肆意張揚的邪火。
躁動不安,火燒火燎。
他從不是什麼君子,能夠做到美人在懷不亂,反而貪婪癡戀,每次親密接觸都想比上一次索要更多。
情毒深重,已浸至心肝肺腑。
又捏了捏眉心,才轉身預備回去。
前方不遠處,包廂門正好打開,鬱佼人牽著腳步踉蹌的薑年出來,兩人好像密謀了什麼。
在鬱佼人帖耳嘀咕後,薑年則是一驚一乍。
這裏麵打著暖氣,她喝了酒又跳了陣,早就脫了外套,上身隻得一件貼身內襯,黑色的,兩隻手臂,脖頸處均是透薄蕾絲,衣服極其貼身,勾勒著她細軟的腰肢,下方是一條黑色紗裙,隨波舞動,更顯那雙腿招搖恍眼。
兩人貓著身子去了洗手間。
這一層每個包廂都帶有洗手間,而且分男女,若不是必要時候根本不用出來。
薑年走得踉蹌,雙腿酸澀沒什麼力道,光暈又昏暗,除了近在咫尺的閨蜜,已經快分不出現在在哪兒。
“我,我想去吹吹風。”她嘀咕著,感覺太悶了。
“一會再去,我先帶你看一出好戲。”
“什麼好……唔。”嘴巴猛的被鬱佼人捂著,兩人緊貼,躲在一顆盛綠的大盆栽後麵。
鬱佼人睨她眼,示意看前麵。
她真想嚎上一嗓子來抗議,不過目光還是各隨指尖追過去。
不是直觀的畫麵,而是洗手間內鏡麵的折射。
薑年此時的視線很迷糊,隻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貼著牆壁摟抱在一起,男的壓著女的,托著下巴,摟著脖頸,熱情火辣的正在擁吻。
男人的打扮很時尚並且衣著昂貴,而女的隻穿了條黑色吊帶貼身低胸連衣裙,白花花的鎖骨,兩條玉璧,細長勻稱的腿都露在外麵。
兩人沒有交談,隻有相互難掩的熱情。
薑年看傻眼了,察覺過來時,臉皮已經跟著滾燙火燒起來。
她是誰,她在哪兒,為什麼要偷看這個!
“那個女的是薑瑟瑟。”鬱佼人在她耳邊輕輕嘀咕句,“我在錄視頻,等找到好機會一定送她份兒大禮。”
前方發生的實在太過刺激,兩人都沒離開,而且看得津津有味。
像這種偷窺不是說他們倆變態,而是人的內心有一種本能,偷窺刺激,這是感覺上磨滅不掉的東西。
“寬少,別咬我,會留下印記的。”薑瑟瑟嗓音嬌嗔的埋怨,左躲右閃,欲拒還迎。
她很會調情,甚至可以說是個中高手。
這話後引來的就是男人更猛烈的攻勢,大有一發不可收的激烈。
看得津津有味時,鬱佼人這邊來了電話。
是家裏打來的,心裏有點畏懼,或許和晚上翹課有關。
“年寶,別一直看小心被發現。我去接個電話,你早些回包廂。”鬱佼人也喝了酒,腦袋也是迷糊的。
好像看見薑年點頭回應,又好像完全沒聽到。
鬱佼人旋身從洗手間出來,拔腿就跑,要去一個極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薑年依舊貓著身子在偷看,不是她喜歡看。
而是影影綽綽間,洗手間裏兩個人眨眼就變成了賀佩玖,和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這次是賀佩玖摟著那個女人,緊緊相擁,唇齒糾纏,有讓人麵紅耳赤的曖昧聲。
賀佩玖極為霸道,兩指擒著女人的下巴挑起,如洪水猛獸一般索吻。
衣服淩亂,曖昧香豔……
倏地,女人墊腳,一口咬在他脖頸上。
賀佩玖吃痛悶哼,撩起眼皮,勾著唇角,眸色昏暗灼熱熏人,再次擒著女人的下巴,對著紅唇淺啄。
“別動,乖乖的。”
“嗯?”
……
這一刻,薑年的酒意好像醒了,但好像又醉得更厲害。
倉惶轉身,麵色冷白的從洗手間跌撞著出來,腳步踉蹌虛浮,視網膜裏的倒映在天旋地轉,扭曲交織。
這不是假的,賀佩玖真的有喜歡的人。
雖然沒看清那個人的麵貌,但高挑纖瘦,長腿還特別白皙,踩著一雙漂亮的高跟鞋,軟蛇一般纏著他勁瘦的腰。
身姿那叫一個漂亮,風情。
心裏莫名有種情緒在鼓噪,而且整個心髒酸澀,還陣陣的揪著疼。
薑年不明白。
這是怎麼了,真的是心髒生病了嗎。
腳下著力點越來越軟,忽的一腳,好似踩在棉花上,身體瞬間整個融下去,攀附不到任何可以支撐的東西。
“年年。”快要摔倒之際,腰間纏上一隻手臂,非常有力將她托起,轉身就撞到一個溫熱的懷抱。
“摔著沒?”賀佩玖把她架在懷裏,急切的打量番,“跟你說了不準喝酒,怎麼又喝醉了!”
聲音好聽,還特別熟悉。
暈乎乎的揚起眉眼,旋轉扭曲的畫麵,偏生他的臉巋然不動。
賀佩玖……
他,他不是在?
無端的火氣竄起,她墊腳想打他,隻是腿軟的不行。
掌摑沒能成功,反而是指尖輕輕的從他臉上掃過,一臉委屈的惱怒,咬著唇從嘴裏擠出兩個字。
“渣男!”
渣男?
徹頭徹尾十足的渣男!
前一刻還跟一個女人打得火熱,下一秒就在這兒對她又摟又抱,還敢‘摔’她!
老虎不發威,當我Hellokitty!
前一分鍾,在那聲‘渣男’後賀佩玖就變臉,拉著她轉身就進了一間沒有客人的包廂。
腳步一進一退,薑年已經被抵在牆壁上。
包廂裏比走廊外還要昏暗,隻有旁邊小窗上投射進來的絲絲的光亮。
“誰給你慣得這麼無法無天!”賀佩玖俯身逼近,灼熱的呼吸噴散,額間抵著額間,視線齊平。
“我怎麼就成了渣男,你今兒要不給我說清楚……”
“別想從這兒出去!”
他這麼潔身自好,不管是遇見她以前還是遇見以後。
活到這數歲,撩撥,勾引的女人隻有她一個,怎麼到了這小姑娘眼裏還就成了‘渣男’!
他嗓音不重,就是很沉,加上嘶啞的嗓音,聽著很凶。
薑年當即就不樂意,梗著脖頸跟他硬鋼!
“你還敢凶我!你這個死渣男,明明剛剛還在親一個女人,衣衫不整,如狼似虎跟要吃了她一樣!”
“……我在,親一個女人?”
當事人表示很疑惑。
這時候的薑年可是一點不懼怕,什麼師叔,長輩統統見鬼去了,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賀佩玖是渣男!
不僅是渣男還是個不要臉的臭流氓。
一頭跟一個女人打得火熱,另一頭還不要臉勾引她。
不知道腳踩幾條船,臭不要臉的色胚,綠箭男,海王,中央空調,渣男!
麵對這個指控,他當真是哭笑不得。
在欺身壓近,帶著扳指的手慢慢流連在紅燙的臉頰,鼻尖相貼,輕輕蹭著,灼熱的呼吸曖昧糾纏著。
壓低的嗓音,蘇得頭皮發麻,還自帶混響的蠱惑著。
“那你倒是給我講講,我在親誰?”
薑年沒躲避,黑暗中那雙眼眸直勾勾,不要臉的渣男,我要盯得你自行慚愧,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說就說,別以為我詐你!你親的那個女人高挑纖瘦,腿長白皙,踩著一雙漂亮的高跟鞋,腰身細軟,柔若無骨,一頭墨黑的長發,跟你摟在一起……”
賀佩玖低聲笑著,手指滑到耳垂,捏著,揉搓著。
垂眸借著一絲微弱的光暈打量。
從身形來看,好像除了沒穿高跟鞋,是她本人無疑。
“隻有身形?人長得怎麼樣。”
薑年沉吟一晌,別開頭,軟糯的語氣甚是傲嬌,“……沒看見,應該很漂亮。”
“沒看見你怎麼知道她漂亮。”他低聲悶笑,揶揄得很。
“我猜的,還不是你親她的時候把臉擋住了!”慍怒的一句,講完又扭頭回來,“別以為我沒看見臉你就可以否認!我看見她咬你,就在脖頸上,就是這兒!”
小手特意在他脖頸的位置比劃下。
還挺壞心眼的戳了戳。
“有咬痕,我看見了,你騙不了人!”
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稍稍退開些距離,眯著眸子,邪佞不羈的一把扯鬆領帶,解了兩顆紐扣,指尖挑開衣襟,指著牙印。
他立在小窗口透進的那方微弱光線裏。
扯個領帶,解個紐扣而已。
看的薑年心尖一陣陣的顫,心髒不受控的怦怦的亂跳。
隻覺得愈發目眩神迷,腦袋昏重。
要不要這麼性感撩人!
“你說的這個?”他挑眉。
她其實根本看不清,隻是憑著記憶在指認。
“對,就是這個。證據都還在,你否認不了。”
“幾時看見的。”
薑年斂了斂眼眸,咬著唇在回憶,心亂如麻好不容易才回想起來。
“你抱我上車的時候,在老宅!”
“看見了幾次?”
“兩次,另一次是在……”薑年此時腦子都是漿糊,連是真的還是做夢都分不清,怎麼能夠正常回憶起那麼多細節。
見她沉默,賀佩玖重新壓過來,撐著後腦的手滑到腰肢,扣緊以後就往自己懷裏推。
將她整個摟在懷裏,薄唇貼在耳畔。
“是不是在派出所休息室?”
“嗯。”薑年本來就覺得熱,現在被摟在懷裏更是熱得怎麼個人都要燒起來,垂下的手搭在他腰上,攥著襯衣推搡卻如隔靴搔癢。
“年年。”
“幹嘛!”
“知道我是誰嗎?”
懷裏的小姑娘翻了個白眼,囁嚅著,“你是渣男。”
“好好說話!”
“……你是賀佩玖。”
他垂著的眼眸早已被黑暗吞沒,偏頭就銜著耳垂,濕濡溫熱的呼吸全部灌進耳朵。
她的耳垂滾燙,吞沒在嘴裏異常柔軟。
“不是這個稱呼,年年。”
“我教過你應該怎麼喚我,不要再叫錯了……”
懷裏細軟的身子逐漸化成一灘水。
薑年所有的思緒混雜成一片,一片烈火從耳畔開始蔓延,掠過整個身體,折磨般的炙烤著。
“七,七哥?”
字句囁嚅出來,委委屈屈,怯怯暖糯。
賀佩玖心髒都跟著停滯一刻。
垂首就銜著溫熱軟綿的唇,親著,咬著,碾壓,廝磨,步步為營的一點點帶著她。
她覺得自己著了火,恍然間又似沉溺到深海。
心髒砰砰作響,撞擊著胸腔,肋骨想要跳出來拋棄她,逃之夭夭。
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依稀隻有手上抓著的溫熱布料。
於是兩隻手臂纏上去,貼得更緊,無力的附著著。
“年年……”
他低聲呢喃,唇上的距離分開些,卻在一個能夠輕易啄到位置。
回抱他這個動作,說真的,有趨奉討好到他。
是一種無聲的鼓勵,也是一種迎合誘惑。
像是為了獎勵她,再度欺身吻著,手指擒著下巴,霸道的挑起,指腹有些發狠的揉著唇角,舌尖暗暗一抵……
平生第一次嚐試,實在不是很習慣。
肢體做了個欲拒還迎的推搡,倒是腦袋不安分的扭動。
賀佩玖淺嚐輒止,柔聲輕哄。
“乖,別亂動。”
小姑娘安靜下來,眼縫撐開一些,眼尾有水汽,染著薄紅,急急的吸著氣兒,端的是撩人的風情。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但那股子冷香完全忘不掉,隻是憑著一種感覺。
“七哥。”
賀佩玖整個身體僵硬,卻在下一秒被酥麻狠狠刺激著。
“年年……”
“你這樣叫我,我很容易失控。”
如果說剛才是和風細雨,如今俯身擁吻便是狂風暴雨。
“唔——”
輕輕微語,自唇角溢出。
惹火曖昧,香豔迷離。
賀佩玖的理智已經化成粉末,不斷的索取就忍不住越貪婪。
想娶她,想結婚。
才能……
名正言順的,要她。
叩叩叩——
門上忽然傳來敲擊聲,江見月側身立在門口。
擁吻被打斷,他把薑年摁在懷裏,斜睨著。
“你沒看見我很忙?”某人挑眉,不悅之意到了鼎點。
他很忙?
把小姑娘帶著包廂欺負可以稱為‘很忙’?
這廝果真是個禽獸!
江見月都替他害臊,握拳清清嗓子,“賀禦,別太過火!”
“你別忘了,薑夙已經回到寧城!”
約莫一分鍾時間,門從裏麵打開。
賀佩玖戾著臉色,眯著眸子,慢條斯理的扣上領扣,係好領帶,理著褶皺的襯衣。
沉沉的眸色從他臉上掃過。
“我很小心——”
江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