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1d火鍋店門口人來人往,不斷有進去和出來的顧客。
薑年站在一角與賀佩玖拉開一段距離,像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燈牌的霓虹落下,灑落在她身上。
明明清冷得高不可攀,卻是有別樣風情將她圍繞。
吸引了不少來往客人,甚至有人上去攀談。
當他麵撩他媳婦,他是死的不成?
抬腳邁步,裹著一身冷戾之氣,就在搭訕的人剛說了個‘你好’,賀佩玖就站在薑年旁邊。
漠視搭訕的人,溫暖的手掌落在她發心揉了兩下。
“冷不冷?”
剛入春,夜裏的濕寒還是很重。
身上倒是不冷,就露出的小腿有些些透骨的涼意,換這身衣服時沒想過這麼晚還在外麵。
薑年沒看他,嘴上也老實,實在是不想在吃藥。
“有點。”
“站過來,我給你擋風。”他托著薑年的胳膊,往左側帶,帶她繞過來就轉身麵對她。
在她麵前,慢條斯理的解了外套給她套上,兩隻手臂環繞過來,形成一個擁抱的姿勢。
手掌落在後背,輕輕往懷裏一推,“在過來些。”
薑年往前挪了半步,他身上的冷香,裹挾著酒氣的溫度撲麵而來,將夜裏的陰寒都驅散。
差不多的時候,賀佩玖才撩起眼皮,墨黑的瞳仁利如鷹隼。
“有事?”音色在夜裏飄散,也夾著浸骨的涼意。
搭訕的人看他眼,就被盯得心髒突突跳,後背一片寒涼,“沒,沒事。”
“不好意思,打擾了。”
倉惶轉身,落荒而逃。
他眯起眸子,垂著的指尖搓動著,舔了下唇瓣。
怎麼有點想打斷這人的腿呢。
“七爺。”薑年看著他,示意了下公路邊,“車來了。”
“走吧。”他另一隻還扣在她肩上的手落下,順勢牽著她手腕,在下台階時側身提醒句,“慢點,有台階。”
小腿上的傷其實並不嚴重,破了皮走動時難免會牽扯,走得慢但不影響走路。
“嗯。”
她認真看路,沒抬頭也知道賀佩玖在看他。
眼神直勾勾,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意味,心裏無端就緊張起來,心髒小鹿亂撞,被他握著的手腕處燎起一片火。
在去KTV的途中,剛下機的薑夙撥個電話過來。
趕回來的過程著實有點崎嶇,轉機三次,有一次還因為沒票多等了一個航班,兜兜轉轉一天一夜總算是到了。
“哥,你終於來電話了——”車廂裏,她聲音清亮軟糯,這是今天除去見到鬱佼人時最高興的一刻。
惹來身側被冷落的人挑眉。
媳婦太偏心——
他該怎麼辦!
“不好意思我回來了晚了。”薑夙腳步匆匆,出了機場直奔垃圾桶,夾著電話翻出煙,深吸口才覺得精神回來些。
知道賀佩玖在寧城,也知他會護著,兩人還在相互短信交流,可這心裏總是放心不下。
“我看了七爺發的信息,知道你把事情處理得很好。”
“辛苦了,年年。”
“我那不算解決,隻是暫時把風向穩住,剩下的還得等你回來善後。你是不是到寧城了,我跟七爺在路上,要不我去接你吧。”
“你們是出門還是回去。”薑夙撚著眉心,疲倦得不行,就靠吸煙吊著命。
“我們剛吃了晚飯,佼人要去唱歌正在途中。你回來我就不去了,這時候到肯定沒吃飯,我去超市……”
“不用。”他打斷薑年的話,妹妹心疼他,心裏暖呼呼的,“我直接去醫院見爸爸,還要去處理些事情。”
“我這麼大的人知道照顧自己,你今晚就去放鬆下,我都已經回來又不是見不到麵。”
“晚些老宅見。”
薑夙也想先去見見寶貝妹妹,又是從樓梯滾下,又是發燒的心裏一直惦記。
但他們倆閨蜜也是有一段時間沒見,讓薑年跟著去唱歌放鬆是他另一個考量。
“那好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薑夙輕輕笑起來,“我能有什麼事,安心去玩兒吧。”
掐了電話,他臉上的笑容就沉寂下去。
用力撚了撚眼窩,麵色緊繃淩厲,把煙頭掐滅,是該去處理善後了。
欺他剛好沒在寧城,跳梁小醜就上台做妖。
打了薑懷遠,還讓薑年心驚膽戰,若沒有這些事薑年根本不會摔跤,也不會發高燒。
甚至還把薑老牽扯進來……
實在不能忍!
“薑夙回來了?”賀佩玖問了句,從對話就聽出,不過是想跟她說說話。
這小姑娘,有了哥哥就忘了他。
實在有點涼薄。
“嗯,剛下機,要先去醫院看爸爸。”她低著頭在搗鼓手機,賀佩玖瞅了眼,是在點外賣。
他們剛剛用完晚餐,外賣應該是給薑夙點的。
倒是貼心的很,隻曉的心疼薑夙。
點完外賣給薑夙去了個短信。
【哥,我給你點了外賣直接送去爸爸病房,妹妹的愛心晚餐,一定要吃完】
【遵命!】
薑年樂了下,收起手機,這陣興致好了,靠在玻璃邊看窗外的夜景。
寧城生活十幾年的地方其實沒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可因為心情好了,看什麼都覺得好看。
車外光影交織,冷月懸掛,三五顆星色,寧靜美好。
“七哥……”她忽然喚了聲,若有所思,“你見過夜裏的京杭運河嗎,等我高考完,你要是有時間,來寧城小住幾日,我帶你四處逛逛。”
“若是有機會……”還可以帶上你女朋友。
“有機會如何?”
“沒什麼。”她搖頭,歎了聲,把沒說出來的話咽回去。
他知道她有話沒講完,也知道她心裏一定藏了什麼事,跟逼迫改口和抱她無關,有另外件和自己有關但沒講的事。
薑年的情緒是一陣一陣,這讓他很難揣摩出來。
【盡歡】
這是燕懷瀾在寧城開的店,從別人手裏盤過來,之前的老板因為經營不善倒閉,場子很大,價格高昂。
有一晚燕懷瀾在對麵跟朋友擼串喝酒,喝高了,興致來了,指著對麵漆黑樓層上的滿月吟詩。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念完這句就瞅到滿月下在轉手的酒吧,半夜三更給人家打電話,一聽說要盤店淩晨跑出來,陪他擼串喝酒,跟孫子一樣作陪。
老板在想,這麼年輕的少年,或許手裏有兩個閑錢,喝醉了找他逗悶子來的。
結果第二天燕懷瀾酒醒後,當即就簽約,而且是全款。
老板震驚了,問其耿直的原因。
他說:沒什麼,跟你喝酒很痛快,我正好想投資點項目,各取所需,兩全其美。
他這話險些把人說哭了,轉頭二話不講,把之前手裏的客戶資源雙手奉上,等新店開業老板才曉得,這少年是京城燕家的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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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佩玖把這事講給薑年聽,原本當做一個談資,誰知她聽了竟對燕懷瀾生了敬佩。
還說:懷瀾哥哥這樣的人,現在這世道很少見。
低調不張揚,解人燃眉之急,頗有大俠風範。
把賀佩玖聽得眉梢一挑。
隨後又說了件事,差點把她樂瘋。
燕懷瀾當時喝多了,也確實有心想投資點生意,可當時轉讓金額很高,若不是喝酒誤事,腦殘的先給了一部分定金,又把話放出去,招呼著京城的朋友來捧場,鬧的人盡皆知不會有後麵的事。
燕懷瀾有錢,但大數額得經過允許。
燕家四爺第二日便到寧城,把燕懷瀾堵在臥室洗手間暴揍一頓,威逼之下簽了借條,所以這店其實是燕四爺的,燕懷瀾也就是給他哥打工的下屬。
經營前兩年,燕懷瀾這個傻缺啥都不會,鬧的險些關門大吉,背著一筆巨額欠款,又腆著臉去求他哥,再簽了筆欠債才把店盤活。
包廂。
興致賊高的燕懷瀾已經嚎嚎上,同樣興致高的鬱佼人在旁呐喊助威,沒什麼興致的江見月擰著眉在一旁玩手機。
“薑年妹妹。”江見月打過招呼,扭頭看賀佩玖,“這孩子今晚瘋了,那小閨蜜賊能戴高帽,幾句話就把懷瀾捧得輕飄飄,一腔豪情壯誌非得唱歌宣泄出來。”
他已經錄了視頻到群裏。
就等燕四爺瞧見自己傻缺弟弟的傻缺行徑。
“嘿,哥哥們躁起來,別這麼幹坐著多沒趣啊,江小爺唱一曲,唱什麼我給你點。”
燕懷瀾可能是真瘋了,拿著話筒嚎嚎,惹的賀佩玖腦仁有點疼。
“點首《女兒情》,我們家年寶唱這首歌賊好聽。”鬱佼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非常積極的推銷自己閨蜜的歌喉。
薑年剛喝了口溫水,頓時就給嗆著。
苦大仇深的看向鬱佼人,這貨是喝酒了?瘋了吧!
“怎麼樣?”賀佩玖幫她拍著後背,包廂裏太吵鬧,這話是貼在耳畔問的。
她感覺有點暈乎,偏頭,嘴唇從他下巴擦過。
楞了兩秒驚慌的彈開,霓虹燈下,表情很可愛。
“沒,沒事。”
他偏頭,正要喝叱把聲音開小點,鬱佼人已經把歌點好,興奮跑過來攥著薑年胳膊到大屏幕前。
“唱首歌,又不是沒唱過。如果不好意思那是酒沒喝到位,張嘴張嘴,來兩口保證所有煩勞拋之腦後。”
這閨蜜有毒,薑年覺得。
被強行安排唱歌,強行灌了兩杯酒,強行推到大屏幕前表演才藝……
這也不是鬱佼人的問題,她是接到薑夙的微信,簡明扼要:讓年年好好玩兒,分散一下心情。
男神的吩咐必須嚴格遵守,所以才有了這一幕。
薑年喝酒是上頭不上臉,兩杯洋酒入口,是有點迷糊了,視線掃過端坐的賀佩玖時,依稀看見他勾起唇角。
霓虹做配。
綽約的光影中,他風姿獨獨。
那雙眸子,好似穿梭過沙漠,帶著熾熱灼灼撲麵而來。
莫名惹火燒人。
“咳咳。”她清清嗓子,攥緊話筒,“來吧。”
隨著前奏響起,閨蜜和燕懷瀾十分捧場鼓掌,幾秒後賀佩玖也加入。
薑年受了鼓勵,也有一腔熱血在鼓動。
她嗓子細軟,唱這種歌特別有味道。
風情徐徐,又俏皮活潑。
“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
這句歌詞的時候,鬱佼人還跑去話筒旁做配合,“美,美死我了,我家年寶最美。”
“年寶,別隻唱歌啊,你那身段跳一段舞美到爆炸。”
燕懷瀾加入聊天,很是驚愕。
“薑年會跳舞?”
“可會了,我家年寶是才女,很多舞種都會。上次我生日,唱這首歌的時候她就跳過,美膩了。”
攤上這麼個閨蜜,薑年覺得是自己作孽太多得到的報應。
鬱佼人過生日她又唱又跳不假,當時包廂裏人不多,被壽星念得沒辦法趕鴨子上架……
可這次包廂裏都不熟,她臉皮薄哪兒跳的出來。
“你要不好意思看著我跳,把我當聖僧啊,我要是聖僧遇見你這麼個女兒,早把你娶回家。”
鬱佼人是真會兒玩,說笑間還有模有樣的比劃起來。
有這麼個活寶在,薑年笑得停不下來,隻在唱到‘女兒美不美’的時候比劃了下動作。
練過舞的人隨便比劃,身姿風情就一覽無餘,特別是腰肢細軟無骨扭動的時候。
賀佩玖有些坐不住,一股控製不了邪火竄起。
灼灼火氣,仿若要把他燒幹!
“賀禦,你不會就是因為薑年妹妹這腰才決定要取回家的吧?”江見月斜眼看他,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流氓。
都是成年的男人,有些隱晦的葷話也不是聽不明白。
男女之間也就那點無法啟齒的破事。
賀佩玖哂笑,“世上學跳舞的不止年年一個,你要有這方麵興趣,也可以去拐一個。”
“臭不要臉,被拆穿還不承認。”
賀七爺無語。
他幾時承認喜歡薑年是因為跳舞?
然而,這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兒罷了。
呷了口酒,給賀佩玖斟酒時提了另外件事,“上次薑年妹妹去醫院做檢查,你抽空帶著她來一趟,有點事我很在意。”
“什麼。”
“薑年來的時候我正好有個情況複雜病人,但是粗粗一掃沒注意,事後我問了檢測人員,檢測時沒有發生不可控因素,所以病症在薑年那兒。”談起正事,江見月儼然換了個人格。
有種女人抵抗拒絕不了的魅力。
“她血檢有問題,簡而言之,跟明小六媳婦兒當年的情況有點相似。”
賀佩玖皺了皺眉,依稀能夠想起一點當年的事。
薑年的血檢有問題?
高燒那晚拒絕吃藥,又囈語著有人想殺她?
難道是……
“阿禦,阿禦,你電話,怎麼了。”江見月端著酒杯,眼神促狹,“是不是在回味我剛才的話?我就說你是臭流氓,還在這兒裝。”
“我又不是薑年妹妹,還會不懂你?”
那個眼神,那個口吻,那種神態實在是——
非常欠揍。
看得他兩手都覺得癢癢。
“我去接個電話,幫我看著年年。”他往旁邊瞥了眼,這陣或許是酒精上頭玩兒嗨了,跟鬱佼人抱在一起,唱著如今時下的網紅歌曲,而‘金嗓子’就在旁呐喊助威,也很嗨,一點沒代溝。
兩人還很調皮,你撞下我,我撞下你,然後對視眼哈哈大笑。
撚了撚眼角,忍俊不禁。
原來薑年喝醉了,玩兒上頭是這幅模樣。
不過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