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青梅與竹馬

第136章 青梅與竹馬

最裏麵靜靜放著一幅畫,畔之拿來展開細瞧,上麵畫著一人,美人傾城對鏡貼花黃,雲鬢微墨,姿容清貴雍容,那眉目與她似了五分,神韻卻稍有不同,畫中筆墨如行雲流水般,單論畫風來看,也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畫!

隻是這邊角之處的題字甚是奇怪,顧文薄妙筆生花,這書房內也掛了幾幅字畫,可對照起來,那題的字並不是他的筆跡,難不成這畫是旁人畫的?看筆跡是出於男子之手,這麼說來就有些不通了,有哪個男人竟有如此胸襟,會將別的男人所畫的美人圖珍藏?

“父親,其他東西我不要,可否將這畫給我?我從未看過娘親的模樣,就算是思念也無從想起,我知你對娘情深意重,但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你就成全了我吧。”

畔之言辭懇切,神色悲戚,這番話說的她自己都起了幾層的雞皮疙瘩。

顧文薄盯著她看了半響,似想從她麵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伸手接過這畫,又細看了幾遍,試探性的問:“你從這畫中看出了什麼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這畫甚美,若沒猜錯的話,這上麵畫的是我娘對吧?”

顧文薄點頭,眼底的情緒卻甚是複雜,交織著濃烈情感,他手指撫上畫中的美人,似懷念似惆悵,歎息道:“你與你娘長的很像。”

“看來父親對我娘當真情深。”她這話說來有幾分諷刺意味,若是情深,又為何在她之前,就已與別的女人生下子嗣,若是情深,又如何讓她空有這嫡女的名頭,卻又處處偏袒顧梨珞?所幸她不是‘顧畔之’,也並不在這些,她不過是借著她的皮囊與身份而已。

“這畫你好生保管著,別讓旁人拿去了。”他終究鬆了口將這畫給了她。

畔之接過畫重重的點了點頭,並對他道謝,顧文薄看著這個眼神清澈,卻對他分外冷淡疏離的顧畔之,心緒便又複雜了起來,她和她娘一樣,都從未將他放在眼中!

這畫,他看了這麼多年,都沒看出什麼端倪來,每次一打開都又愛又恨,留著這也算是留了個念想,但一想到這是那個男人留下的東西,又忍不住嫉妒,索性給了她也好!

畔之拿畫出去了,回了院中便關起門好好研究了起來,整幅畫隻用寥寥水墨勾勒,此畫大概保持十幾年卻依舊能聞到墨香,上麵題字‘也卿’,是一男人的字?除此之外並未留下其他筆跡,她對畫的欣賞水平不算高,隻是不明白,這看起來普通的一幅畫為何會讓人惦記上了?

夜漸漸深了,墨香進房來低聲道:“小姐,門主要見你。”

畔之小心的收起了那畫,也沒問去哪,便直接隨墨香出去了,墨香輕功不錯,帶著畔之飛簷走壁,夏辰煦已封了郡王在宮外也有府邸,墨香帶著翻牆而入,直接進了後院,她守在院外,畔之一人踏入其中。

後院甚大,放眼望去,並無什麼假山池塘,倒像是一片小樹林,幾番雨水過後,落了一地的殘紅,皎潔的月色之下,他一襲青衣坐於輪椅之上,靜靜在樹下等待著,歲月靜好。

畔之一瘸一拐的緩步走上前去,心境卻有些忐忑複雜了起來,那一次如此狼狽,他看到了她的不堪,甚至為她廢了夏辰曄的一隻胳膊,之後的事情也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墨香還說她昏迷的時候,他曾來看她,卻被夏景容派人製止了。

腳踩著殘花,傳來細細莎莎之聲,夏辰曄回頭,微藍的眼珠定定的看著她,純真而幹淨,他本就長的十分俊俏清秀,一見她來,便要來牽她手,畔之有些尷尬的避過了,看到她的腿上,臉色都變了,急切的問:“之之,你腿受傷了?誰傷的你?”

畔之心一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道:“不小心摔的不礙事,倒是你,你身子不好,怎的穿的這般單薄?”

一聽她話中透著關心,夏辰煦便笑了起來,他笑的樣子很好看,就像是一塊圓潤的白玉,甚暖人心,他沒拉著她的手便扯著她袖子,輕聲道:“我在等你來啊,之之,那人死了,我為你報了仇。”

他說‘那人’而不是太子或皇兄,畔之忍不住問:“你與太子是不是不和?”

聽她提到他,夏辰煦的麵色便拂過一絲暴戾,卻也沒細說,隻是一句帶過道:“有些恩怨。”又繼續說:“因我殺了太子,觸怒了父皇,他將我軟禁,你來陪我好不好?”

“軟禁?那太子不是謀逆嗎?你殺他是理所當然,怎會被皇上怪罪?”

畔之急切的問,擔心之色溢於言表,夏辰煦眯著眼笑道:“就算軟禁也沒什麼,那些侍衛都是廢物,全都被我的人丟了出去,父皇也無可奈何,我隻是不能出府邸而已,不用擔心。”

這、霸氣側漏啊!就連皇上的麵子也不給,不知為何,畔之總覺得他對親情甚是淡薄,說起太子與夏宗皇來,言語之間也十分冷淡,就算將那夏辰曄殺了,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她忍不住問:“被怪罪了,你,不難過?”

“有什麼可難過的,天下人,我隻在乎之之一人,其他人與我又有何幹?”

畔之心底一咯噔,她就怕他這樣,情債難還,‘顧畔之’欠下的就更難還了,這樣一個人,可以對其他人都狠,卻隻對一人掏心掏肺的好,這種好,實在太過沉重,叫她又如何消受的起?

“你……為何對我這麼好?”她問。

“冷宮八年,除了你一人,我都未曾與旁人說過一句話,若非你,想必我未必能撐的下來。”說起這話,他麵色溫柔了許多,幹淨的笑意,襯著月光的柔和,畔之忍不住偏移過眼神去。

卻又因聽到了些什麼關鍵的,忙反聲急問:“我也曾在冷宮呆過?”

“嗯,我七歲之時,你在冷宮呆了四年,差點死在那,後來才被接走,四年之後我才再見到你。”畔之驚詫了,她這身子還入了冷宮,怎會沒人對她提過?不對,算來,她如今才十五,那她那時才多大?

“我幾歲入的宮?”

“三歲入的宮,七歲出宮,那時我又不知如何照顧人,差點害死了你。”他說起這事來依舊甚感內疚,畔之卻覺得越發蹊蹺了起來,將一個三歲的孩子丟進了冷宮,四年之後才接了出去,這事到底是誰幹的?那顧文薄又怎會應下?她在宮中的這幾年,就沒人問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