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沒完成的事,暫時不能露麵。但是我會一直暗中保護你。】
蕭祁霆打著手勢,月色下如暈染的水中的墨痕般,繾綣溫柔的眸子,滿是擔心的看著她,
【你也要答應我,不許再以身犯險的讓我擔心,剩下的事交給我。】
薑九漓點了下頭。
雖然她很想問蕭祁霆到底在做什麼,可惜現在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隻是他說剩下的事交給他,就代表著他知道她在做什麼!或者說,他在做的事跟她一樣的事!
他溫熱的大手摸向她的臉,她偏頭感受著他掌心的體溫,能再次感覺到他的溫度的心跳,而不是一座冰冷的墓碑,對她來說沒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
隨著‘叮’的一聲響動,黑暗的樓梯間外麵亮起燈。
看到酒店總閘,剛才被他用瑞士軍刀割斷的電線接上了。
蕭祁霆退後一步,不舍得的看著她,
【我愛你。】
他打著手勢的手放下後,暗暗握緊成拳。每次幾乎他都要努力的克製住自己,才能讓他狠下心來離開她身邊。
還沒等她告訴他,她也愛他時,男人挺拔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一片黑暗的樓梯間。
薑九漓的手暗暗握緊樓梯的欄杆。
半晌她鬆開手,從上麵取下那隻羽毛的鯊魚夾戴在頭上後,走出了樓梯。
蕭祁霆有他要做的事,她這邊也有要解決的事!
薑九漓從電梯裏下去,出了酒店大門後,等在車裏的飛鸞差點急瘋了!
尤其是看到剛才酒店裏麵的燈瞬間全滅了,他感覺自己的人生都黑暗了!要是戰哥知道他因為腸胃炎,沒能時時刻刻跟在小九爺身邊保護她,非得給他把頭擰掉了不可!
隻不過小九爺叮囑他不許亂動,他就老老實實的露著紮針的肚皮,在車裏等她,真真一點沒敢亂動!
薑九漓把飛鸞身上的銀針一一收進卷軸裏,
“胃和肚子還疼嗎?”
剛才飛鸞因為薑九漓一個進去怪緊張的,都忘了他正在犯腸胃炎,哪還顧得上疼,這會仔細感受了一下,竟然連什麼時候不疼了都沒發覺!
“一點不疼了!小九爺你這醫術也太厲害了!”
聽到薑九漓讓他先回去休息,飛鸞不明的問,
“小九爺,那個於光榮不用跟了嗎?”
“於光榮已經解決了,以後都不用跟了。”
薑九漓的話讓飛鸞一愣。小九爺進去一趟,這就解決了?
不過對於他們家小九爺的處事能力,他從來就沒懷疑過!
隻不過飛鸞不放心薑九漓一個人開車回去,表示她先走,他在後麵跟著她的車,送她回蕭家他再回去。
飛鸞下了車後,薑九漓沒有直接走人,而是打開行車記錄儀。
看到她自從下車以後,飛鸞一直等在車上,沒有下過車,也沒有打電話過聯係過任何人。
薑九漓斂下眸光,關掉了行車記錄儀。
她就知道,飛鸞如果要出賣她的話早就出賣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所以打電話給於光榮,跟他通風報信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買通蕭家的人,在她頭上戴的這隻鯊魚夾裏安裝監聽器的人!
臨走時薑九漓看到警察帶著於光榮和那個醫藥代表從裏麵出來,坐上警車準備回去接受調查。
在警局調查階段於光榮的手機會上交,她沒法這個時候讓沈赫棣入侵於光榮的手機,但是她不著急。等於光榮出來再說!
開車回到蕭家後,薑九漓假裝把包丟在客廳的沙發上,把鯊魚夾隨手放在茶幾上,用指腹梳理著頭部的經脈,琴姐從廚房端出一直幫她溫著的飯菜,關切的問道,
“蕭太太的頭疼嗎?要不要我幫你按按?”
“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薑九漓搖頭謝絕了琴姐的好意,在餐廳簡單吃了點東西後就上樓了。
一會白管家敲了敲門,在門口恭敬的道,
“蕭太太,你的發夾落在樓下的客廳裏了。”
“謝謝白管家。”
薑九漓接了過來,在白管家離開後她檢查了一下,發現藏在裏麵的監聽器還在。
算算她這發夾買了也有好幾天了,蓄電池應該也該耗盡了。她剛才特地落在客廳裏,對方卻並沒有急著去拿,倒是沉得住氣。
由於於光榮咬定了,他和女醫藥代表隻是在酒店房間裏談工作,並沒有發生任何事,警局那邊也在房間裏沒找到其他證據,便拘留了兩人一天一夜後,第二天晚上便把兩人釋放了。
於光榮他老婆嫌丟人沒來接他,他點了根煙,打開叫車軟件準備交個車時,先出去的女醫藥代表突然被外麵麵包車上下來的男人一把薅住頭發,劈頭蓋臉的就扇了一巴掌!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以前就有人跟我說,你的業績都是皮肉換來的,我還不信!這次做業績不但都做酒店床上去了,還被抓去了警局!說,你那個不要臉的奸夫在哪呢!”
嚇得於光榮趕緊躲了起來,直到男人罵罵咧咧的把女人帶上車,於光榮從畏頭畏尾的從警局出來。
戰擎高大的身影突然擋住路燈的光,出現在他麵前時,嚇得於光榮差點當場噶了!
“我們家小九爺有請!”
說是請,戰擎提起於光榮的後衣領,像拎了隻雞崽子似的,把他粗暴的拽到了旁邊小巷子裏停著的那輛車旁。
坐在後排的薑九漓降下車窗,於光榮看到車裏正播放著昨天被錄下來的,他和穿著性感睡衣的女醫藥代表在酒店裏的畫麵時,臉上雖然難看,但讓他眼中出現一絲懷疑和驚懼的是——
他怎麼覺得麵前這個女人,這麼像……
薑九漓好心的提醒他,
“我就是昨天於主任說,想要跟我拍小視頻的那個酒店經理。”
於光榮當即眼前一黑,差點沒嚇尿褲子!
他這是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人啊!他知道那個女人是假扮的酒店經理,但怎麼都沒想到她竟然是薑氏中醫的小九爺!
難怪他接到的電話,讓他隻把戒指拿下來,而把人放走呢!
壓根就不知道這段兒的戰擎,眼神瞬間變得陰狠起來!大手扣著於光榮的後脖頸,直接把他的頭‘砰’的一聲擠在了後車門上,
“你他媽是嫌自己命活得長了?”
薑九漓關掉視頻,看向於光榮,
“我聽警局的口供說,昨晚給你打電話的人,你女婿楊暘。他打電話就是來提醒你,跟那些女醫藥代表保持‘純潔’的關係,別被她們蠱惑,私下收受賄賂,搞得自己身敗名裂?”
這些話編出來騙鬼還差不多!楊暘他自己就沒少吃回扣,怎麼可能提醒於光榮做個‘堅守底線’的人?
於光榮被戰擎摁著頭,兩手把著車門,氣喘的說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電話真是我女婿打的,如果小九爺不相信的話,可以跟我女婿楊暘對峙!”
薑九漓眯起冷眸的質問於光榮,
“是楊暘在電話裏提醒你,我手上戴的戒指有問題?他是怎麼知道的?”
於光榮辯駁道,
“是我女婿提醒我的。他說有些記者經常會喬裝改扮的暗訪,把那種錄像的設備裝在包裏,別在衣服上,還有那種戴在手上的戒指!讓我別著了套。
我看到你手上就戴了個戒指,為了以防萬一,我才讓你把戒指摘下來的。”
薑九漓給了戰擎一個眼神。
戰擎把於光榮在車旁一頓暴揍,打得他嗷嗷亂叫,
“別打了,我說!我都說!”
戰擎一把拽起於光榮,抵在車門上,就聽他喘息著說道,
“我承認我收了醫藥代表周莉莉一百萬的回扣,我願意主動跟醫院交代,我利用職務之便貪汙受賄。我可以去坐牢,但是我女兒還沒嫁人,我老婆和我爹媽還要做人,隻求小九爺別曝光手上的視頻,給我們老於家留點臉麵……
不管怎麼說,卓醫都是蕭總一手創立的心血,我一個人承擔後果就行了,小九爺也不希望擴大影響,讓卓醫的名聲因為我這顆耗子屎被毀於一旦,是不是?”
你進購那些對治病毫無用處的保健品,大肆收斂病人錢財,拿高額回扣的時候,怎麼不想著卓醫的名聲了?是誰讓你保全卓醫名聲,一個人攬下所有罪責的?那個董事長代理監管人嗎?”
於光榮直說他隻是卓醫的一個采購部主任,董事長代理監管人怎麼可能會親自對他這種小蝦米下達指令。
薑九漓知道,於光榮的口風這麼緊,更是把所有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不過是為了保全他的家人。而這家人,自然也包括了他女婿楊暘!
她手上的視頻的確可以讓於光榮身敗名裂,但是也會讓卓醫的名聲遭受重創,尤其於光榮把楊暘這座中間的橋梁摘了出去,更是撼動不了那個董事長代理監管人分毫!
但至少於光榮認罪,院長可以借著這個由頭,斷掉醫院進購的所有高額保健品,不再強製性的讓病患購買,對卓醫失去信心。
眼下她隻能等江南那邊,抓緊時間找到楊暘的相關罪證了。
薑九漓回到蕭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她以為蕭危已經上樓洗澡睡覺了,沒想到小家夥一直在客廳等她。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呢?”
看到她回來,蕭危立刻麻溜的跑去廚房,把薑九漓平時燉藥膳的白色砂鍋端出來後,又讓琴姐去拿一隻小碗過來。
“今天吃早餐的時候我聽到媽媽嗓子不舒服,我就燉了一鍋冰糖雪梨,可以清熱止咳,潤肺潤燥,媽媽你嚐嚐看好不好喝。”
說著蕭危打開砂鍋,裏麵燉著切塊的雪梨,紅棗和枸杞,黃色的湯汁散發著香甜的氣味,讓人很有食欲。
大概是最近早晚氣候涼了,她睡覺時沒蓋好被子,早晨起來有點感冒的咳嗽了幾聲,沒想到就被小家夥記住了,薑九漓心裏一陣溫暖。
喝著那碗蕭危親手舀的冰糖雪梨,她點頭道,
“特別好喝,謝謝小危。”
“不用謝,就是媽媽,你明天晚上能不能早點回來呀?”
麵對蕭危歪著腦袋的詢問,薑九漓以為是最近她沒能每天晚上回來陪他吃飯,小家夥不高興了。沒想到蕭危解釋道,
“明天是七夕情人節,我想要跟媽媽一起過節!媽媽你想吃什麼,我放學回來做給你吃呀!”
薑九漓明白,小危是怕她在七夕睹物思人,心裏難受。所以想要陪著她,就像蕭祁霆在時那樣,親手做她喜歡吃的東西,不讓她一個人孤單。
別看小危年紀小,卻真的在努力做到像他爸爸那樣守護她,照顧她。以後他長大了,肯定是個細心的小暖男。
雖然她很想告訴小家夥,蕭祁霆還活著,他不用這麼小心的維護她的情緒,但想想她還是忍住了。
畢竟,現在還沒能把蕭家的那個內奸給揪出來!
對方似乎很謹慎。
她把鯊魚夾故意落在客廳,他都沒有趁機動手,於是薑九漓打算給對方一個更好的機會。
翌日。
她特地沒有戴那隻鯊魚夾,而是紮了個低馬尾,吃過早餐後就開車離開了蕭家。
隻不過薑九漓並沒有去公司,她把車停在附近一個公園的停車位上,便打開了手機。
她在臥室裏安裝了針孔攝像頭,正對著梳妝台上放著的那隻鯊魚夾。
房間裏一直沒進人,薑九漓拿出小零食,耐心的坐在車裏等著‘甕中捉鱉’。
七夕的氛圍很濃,一大早就有人拎著花在路邊賣。
在一堆的玫瑰花、玩偶花、永生花中,薑九漓突然發現有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正在擺攤賣手工做的燒玻璃玫瑰花。
他把已經在家做好的幾十支,各種顏色的玻璃玫瑰花擺好後,手頭也沒閑著,開始現場做起來。
就見他把加熱的玻璃燒成一片片卷曲的玫瑰花瓣和葉子的形狀,再細心的黏合在透明的玻璃枝幹上,那剔透的紅色像鮮血暈染在水中一般,既好看又有趣的讓薑九漓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隻不過她要顧著看視頻,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看人家做手藝。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的功夫,視頻的房間裏突然進去了一個人。
薑九漓眯起眼睛,認出那個人正是白管家的妹妹琴姐。
就見琴姐進入房間後便開始打掃起來,在來到梳妝台後,她背對著攝像頭擦拭完桌子後,就見她把抹布放到一邊,然後拿起了那隻羽毛鯊魚夾……
大概兩三秒鍾的功夫,她把鯊魚夾擺放在梳妝台上的架子上後,便拿著抹布出去了。
雖然不能確定琴姐背對著攝像頭那幾秒鍾有沒有做什麼,薑九漓毫不遲疑的發動起車來。
做沒做,她回去一看便知!
就在她倒著車子,準備離開公園的時候,突然有人敲了敲她的車窗。
薑九漓降下車窗,看到是剛才那個做燒玻璃玫瑰的老頭時,不禁意外了一下。
當看他手中那朵做的花枝招展,生動唯美的淡紫色燒玻璃鳶尾花時,她頓時愣住了。
這是……
老頭笑起來的臉滿是褶皺,
“小姐,剛才有一位先生讓我做這朵鳶尾花送給你。還讓我跟你說一聲,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