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欣慈的真心,紀歆瑤的假意,歐炎選擇了紀歆瑤,不對,他是選擇了紀楚,他的執念。
歐炎一直不出聲,淩欣慈覺得自己的淚已經要流盡了,她忍不住地用盡所有力氣,坐起來,半跪著抱住歐炎,她抱得非常緊,又冷又硬,像是他的冷酷心腸。
淩欣慈或許會覺得自己能感化到歐炎,可是從紀歆瑤這個角度看過去,歐炎簡直到了忍無可忍的狀態,瘋狂在他眼裏快速集聚起來,比颶風還具有破壞力。
紀歆瑤隻能在心中暗暗給淩欣慈祈禱,他的口袋裏不要藏著槍,否則等著一槍將淩欣慈爆頭了。
“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她根本就不愛你!”淩欣慈撒嬌似地喊道,更把頭往歐炎懷裏鑽了鑽。
淩欣慈這話音剛落,歐炎非常狠地拉開她懷抱著他腰的手,抬眼陰暗而挑剔地注視著她。
他的眼神十分冷漠,可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發現,他已經不耐煩了,他在忍耐,看在淩總的麵子上。
淩欣慈在外麵是何等的天子嬌女,剛才她這樣地放低姿態,居然換來這樣的反應和對待,淩欣慈氣急了,她冷笑幾聲,再斜眼過去陰狠地瞪向紀歆瑤,好啊,反正歐炎我得不到了,那你也別想得到。
“哼,歐炎,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被這個女人耍得團團轉了還不知道,我告訴你今晚的真相好不好。”
“紀歆瑤根本不愛你,她一直在想著如何逃跑,她和我說,你是魔鬼,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你。”
“她一直在想要如何逃跑,她說她是被你綁架回來的,她一點都不樂意呆在你身邊,你知道她和我說這些的時候,她的表情有多痛苦嗎?你知道她和我說起你的名字的時候,她的表情是有多不屑和厭惡嗎?”
糟了,淩欣慈是破罐子摔破了。
如果上一秒紀歆瑤還在同情錯付一顆真心給歐炎的淩欣慈,這一秒她隻能同情自己了。
按在沙發麵上的手用力得有些發白,紀歆瑤這下真的全身僵硬了,不同於剛才的偽裝,血液冰冷。
紀歆瑤不曾想過淩欣慈會將兩人心中心照不宣的事說出來,誠然,歐炎知道紀歆瑤一直在背著自己籌謀著逃跑的事,一定會大發雷霆,紀歆瑤決定不會好過,可是這樣,歐炎也知道淩欣慈幫紀歆瑤逃走這事,也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更甚地,連淩氏集團都不放過。
淩欣慈這是要和她同歸於盡啊。
紀歆瑤的大腦一片混亂,樓下小提琴的的樂聲依舊深情和緩,就仿佛告訴她要冷靜。
是的,現在她絕對不能先自亂陣腳。
淩欣慈大口地喘著氣,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沙發上的兩人,心髒痛得像不是自己的了,瘋狂在眼底聚焦,她惡意地笑著,“我把我聽到的複述一遍給你聽吧,我想你也很好奇的不是嗎?”
她看著歐炎,刻薄殘忍地一字一句道:“我被綁架了,在我和我未婚夫的訂婚派對上……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歐炎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有妄想症的瘋子,求你,幫幫我。”
一字不漏,一字不差。
紀歆瑤這下真想把淩欣慈的嘴給縫上了,大腦早已亂成一團大麻,紀歆瑤還是堅持沉默不出聲,在沒想清楚對策之前,她不能輕易地開口,否則這就是以後歐炎對她秋後算賬的證詞了。
沉默,沉默,不知是不是約定一般,休息室內,沒有一個人開口,除了淩欣慈的瘋狂大吼。
當音樂終於完結,出現一個寂靜的空檔期時,紀歆瑤有一瞬間感受到某種詭異的悚然,仿佛有誰的目光非常惡意地停留到她的身上。
紀歆瑤心裏清楚這視線來自誰,她給了自己三秒的準備,然後再十分自然地側頭,溫柔地看向歐炎……陰森森的雙眸,好吧,果然就是他。
歐炎沒想到紀歆瑤看起來如此冷靜和理所當然,愣住了,反倒是紀歆瑤朝他挑了挑眉,再歪頭甜甜一笑。
兩人這樣旁若無人的親密氣氛,讓淩欣慈本來就處在崩潰邊緣的理智徹底推下懸崖了,“她不愛你,白癡,她憎恨你,把這樣的人放在自己的枕邊,你是自大還是愚蠢!為什麼你就不能看到我,紀歆瑤到底哪裏好了,她就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她有未婚夫的,她被你綁了來,和你上床,背叛了她的未婚夫……她……”
“給我閉嘴!”歐炎猛地站起來,紀歆瑤看到他的手似乎要插進兜裏,腦中一片空白,又想起了一個月前自己中槍的一幕,她身體下意識地掛在歐炎的臂彎上,“不要這樣!她愛你!”
“那你呢!”歐炎猛地回過頭來反問。
突然的發問,讓紀歆瑤愣住了。
“……我……”
她停住了,現在不能說,她要好好地想清楚如何處理今晚的這攤事。
到底還是要顧及淩總的麵子,林一先生走到淩總身邊,低聲地勸了幾句,大概就是要淩總還是趕緊帶淩大小姐離開比較好,今天是好日子,記者也多,塞翁島和淩氏集團合作這樣的大事不好明天的報道全被今晚的這些狗血事給全蓋住了。
淩總早就從歐炎的言行舉止中看出歐炎對他的這個女兒是完全沒有興趣了,他終於想起自己的這張老臉了,趕緊揮手叫保鏢過來帶大小姐走。
大戲終於散場了,最重要的女主角淩欣慈被淩總強硬帶走了。
這一場鬧劇,誰都沒心思再回晚宴上了,吃瓜群眾倒是想,可惜主角們都不配合。
回房的路上,歐炎一直都沒有和紀歆瑤說話,紀歆瑤隱隱覺得歐炎是發現了什麼,可是也不確定,當然她也不敢真的去問歐炎,“嘿兄弟,你是發現了我想要逃走結果反被淩欣慈那小婊砸陰了的事嗎?”
……
回到房間,歐炎沒看紀歆瑤一眼,徑自走向房間中央的長沙發,從沙發後麵的書架上拿出一份看起來是文件的東西,坐在沙發上看了起來。
其實紀歆瑤今天很累,一整天發生太多事了,她的身體和大腦已經在抗議了,可是人家大佬還在認真地工作著呢,她總不好自己跑床上睡去,而且她相信,如果她現在自己跑床上去睡了,而不和歐炎說些軟化,打消他的疑慮,很可能今晚在睡夢中,歐炎就直接一槍爆了她的頭。
那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說才好……
這世界真是魔幻,被綁架的受害者居然還要絞盡腦汁地想說辭,說服綁架犯說,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想過要逃跑,我是真心感謝你把我綁來,並打算和你過一輩子的……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紀歆瑤歎口氣,先是逐一脫下高跟,褪下脖子手上的首飾,然後光腳踩在地毯上,也朝沙發走去,從書架上也隨手拿了一本書,坐在了長沙發的另一頭。
“我讓你坐下了嗎?”
紀歆瑤剛一坐下,歐炎就開口,顯然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紀歆瑤戰不說話,抱著書認真閱讀,仿佛手上的這本書乃是絕世之作,少看一秒都虧本,不立即看完那就是暴殄天物。
紀歆瑤的這種不說話,不坦白,不主動走開的三不政策,讓歐炎惱極了。
他看著她,抿唇挑眉,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哼,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紀歆瑤在想,歐炎說他知道,他究竟是知道了多少,還是其實他什麼都不知道,這隻是策略,隻是在詐她,騙她自己和盤托出,怎麼辦?
要坦白嗎?要坦白的話,坦白多少,幾分真幾分假?
紀歆瑤想著想著,然後她依舊沉默了,專注手中的絕世佳作。
“說話!”歐炎的語氣總是接近命令的硬邦邦,毫無人情味,白糟蹋那把好聲音。
紀歆瑤抱著書,往沙發靠背後盡量縮了縮,企圖離他越遠越好。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最後,紀歆瑤在他的眼神壓迫下,小聲問:“說什麼?”
“紀歆瑤,我警告你,別挑戰我的耐心。”歐炎一下湊到紀歆瑤前麵,將她手裏的書抽過去。
紀歆瑤整個人被他嚇到頭往後仰,磕到靠背,呻吟地“嗷”了一聲。
他將書籍狠狠閉上扔一邊,雙手壓在紀歆瑤腦袋的兩邊,將她困在他雙臂間小小的空間裏,“你以為你可以騙得了我?”
紀歆瑤看著他陰森沉鬱的暗灰雙眸近在咫尺,周身都是他冰涼的薄荷氣息,忍不住屏住呼吸搖了搖頭。
“真不打算坦白嗎?最後一次機會了。”歐炎的耐心用盡。
紀歆瑤抿嘴,瞪著眼睛看他,因為他越說越是向自己靠近,而她背靠著沙發靠背,壓根無路可退,靠,說話就說話,幹嘛靠這麼近啊。
眼見那張俊臉越靠越近,紀歆瑤已經能清晰看到他臉上的毛孔了。
“我說!我說!”紀歆瑤慫了,“對不起,我是……騙了你。”
“繼續下去。”歐炎沒再前進,也沒有退後,隻保持著這個姿勢,繼續道。
“我,我知道她喜歡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紀歆瑤努力平複自己過快地呼吸,總覺得這種姿勢很難受,他的臉距離我幾公分,平靜得如同大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