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要抓我

葉星晞:我現在一入夜就開始害怕,連白天都不敢一個人待著,我家紀先生白天要忙著公司的事,到晚上還要被我折騰得連一個好覺都不能睡,黑眼圈都出來了。

花漫瑤:你是給自己太重的心理負擔了,所以才會夜夜做噩夢的。

乖哈,寶貝兒,放輕鬆,別想那麼多。

夢樊:是啊小晞寶貝,你得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別把自己壓抑了。

葉星晞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包括紀瑾也是這樣和她說的。

她試過在睡前拚命催眠自己不要再想盧泱泱,什麼都不要想,或者回憶她們過去的點點滴滴滿腦子都是她。

她甚至試過主動纏著紀瑾求歡直到自己吃不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以為這樣累到極致可以像以往一樣一夜無夢,可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該夢到的,還是一樣夢到。

每個情節,每一幀每一幕,都準確而頻繁的出現在她每一個晚上的噩夢裏,然後定格在同一個地方,再驚醒。

葉星晞:再這麼折騰一段時間,我就要精神衰竭了。

還有我家紀先生。

夢樊:你這樣下去可不行。

葉星晞:我再熬兩天吧,要是實在不行,我就去YI院開點藥。

她雖然短時間內還是對醫院有陰影,但再這麼折騰下去,她自己是不在意,可她心疼紀瑾。

他不像她,累了不舒服了能在家裏休息。

他還是要上班,要掌管著lz國際數以萬計的員工的生計。

再這麼折騰幾天,他再好的體質都吃不消了,就算是不累垮了怕也是都要折騰瘦一圈了。

夢樊和花漫瑤都還是在工作中,開導勸說了她幾句之後,又一前一後的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隻說等會兒再繼續。

葉星晞便放下手機,拈起一顆酸酸甜甜的草莓放到嘴裏,又順手拿起遙控器百無聊賴的換著台。

財經頻道正好結束插播的廣告,又切回正在報道的新聞內容上。

葉星晞看到下麵的字幕欄寫著欣榮集團的名字,一時好奇就停了下來,多留意了一下。

欣榮集團在硬撐了幾個月之後,終於被完全打垮,宣告破產了。

葉星晞看著電視裏,文成遠站在一眾記者麵前,麵對他們刁鑽刻薄的問題,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二十年的模樣,也都忍不住唏噓了一番。

他身後的背景還是欣榮集團的大廈,但是過了幾天,這裏就再也不是他曾引以為傲,甚至看得比妻女,比家庭重要的公司了。

文依雲這個時候並沒有在他身邊。

他們父女倆的關係早就惡化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早在幾個月前就被媒體們挖了出來,鬧得沸沸揚揚的。

文夫人也早就去了國外散心,對國內的事情不管不問。

對這個貌合神離的丈夫更是漠不關心。

文成遠這個時候,完全算得上是一種孤立無援的狀態。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會不會後悔自己的功力和薄情,將妻女都趕離了自己身邊,連一個陪伴的人都沒有,所有苦楚痛苦隻能自己一個人承受。

不過也算是他自己的報應吧。

是自食惡果了。

葉星晞想道,又拈了一顆草莓放進嘴裏。

很快各種即時工具就推送了欣榮破產的新聞,微博熱搜也高居到榜首,後邊跟著一個紫紅色的“爆”。

的確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畢竟是一個規模宏大,底蘊也足夠厚的上市集團破產,由不得大眾不關注。

文依雲的名字上了榜,沒過多久,胡永員,甚至葉星晞和紀瑾的名字也都出現在了榜上。

在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新聞更替十分迅速。

難得網友們還記得幾個月前傳出的紀文兩家有意聯姻的事情,到當下又翻出來說了一遍。

有人開始猜測當時欣榮集團就是出現了危機,所以想攀上紀家借助lz國際挽救頹勢。

奈何紀瑾對葉星晞情深不移,到最後問題逐漸顯露出來,實在沒辦法隻能勉為其難的接受願意伸出援手的胡家嫁給胡永員。

可誰知聲明才發了兩天,熱度都還沒消退,胡家卻又突然以“兩人性格不合”的理由出爾反爾,從欣榮這個黑洞抽身離開,所以最終欣榮還是沒能逃過沒落的一劫。

網友們議論了一番,又和葉星晞的粉絲們成群結隊的來葉星晞微博遊覽了一圈,並且在最新一條微博的評論區留下了“到此一遊”的足跡。

還有人說什麼:我晞寶可以高枕無憂了,現在文依雲更加沒有資格跟你搶紀先生了。

葉星晞啼笑皆非。

她甚至從來沒有把文依雲當成一個情敵來看待。

不說有無資格,隻是她從來沒有覺得,文依雲能和她搶紀瑾。

“搶”這個字,她覺得還是需要雙方有一定的意願,才會有搶的前提。

比如紀瑾也被文依雲吸引了,覺得她聰明大方得體優秀,覺得對她有好感。

這樣才能構成文依雲“搶”他的前提。

可別說好感了,紀瑾對文依雲的態度不可謂不分明,除了冷漠厭煩,就隻剩下她算計葉星晞之後,毫不手軟的打擊。

她家紀先生太令人放心了,所以葉星晞很高調的覺得,這個對手,著實稱不上是一位對手。

某個小區內,高層的樓房毫不被遮掩的暴露在陽光底下,本來是比較暗沉的磚紅色的建築在日光的照耀下也顯得比本色要亮上好幾個度。

隻是陽光再明亮,到底也隻照到了窗邊的地麵上。

被一小個牆角擋著,陽光根本進入不了大床的周圍。

文依雲坐在床尾的地毯上,是處於一片清冷的陰影裏麵,甚至看不到從外麵照進來的那幾縷明媚的日光。

她看著電視屏幕裏被無數記者和話筒攝像機幾乎淹沒的父親,神色漠然,沒有絲毫的波動。

十一月的天裏,她隻穿著一件開得很低的絲綢吊帶睡裙,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以及印在上邊的斑駁的曖昧紅痕,和略有暴力色彩的淤青痕跡。

房間裏的暖氣開得很足,像是配合了室外的陽光,暖洋洋的,令人感覺不到半分冷意。

她身邊放著一隻青藍色的煙灰缸,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煙灰缸裏已經躺著長長短短好幾段煙頭,和黑沉沉的煙灰粉末。

滿室的煙味,繚繞得有些嗆人,她卻毫無反應。

“請問文總,您的女兒文依雲小姐今天為什麼沒有陪在您身邊,是否真的如外界所說的那樣,你們已經斷絕父女關係?您會覺得難過嗎,在這個時候家裏人沒有一個人在您身邊陪伴你?”記者的聲音從屏幕裏傳出了,仿佛是從幾公裏之外的欣榮大廈,千裏迢迢的傳入她的耳中。

文依雲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伸手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拿起打火機又“嚓”的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然後她聽見了她的父親的回答:“沒有,這些都是外人過度的揣測而已。

我們很好,雲雲隻是鬧了點脾氣,剛好被人放大了而已,誰家的孩子沒有鬧過脾氣呢,你們說是吧?”文依雲意味不明的輕嗤了一聲。

都這個時候了,她爸竟然也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們雖然沒有斷絕關係,不過按照現在的狀態,早也就差不多了。

他竟然還能說她隻是鬧脾氣?煙霧重重繚繞升騰,很快就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

她將煙灰彈到煙灰缸裏,眼角卻隱約出現了一抹晶瑩。

隻是這一抹晶瑩,也不知道到底是由內心而生了,還是被煙霧熏的。

...葉星晞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電視還開著,聲音並不算太小,甚至嘈雜喧鬧。

她抱著星星抱枕,歪歪斜斜的枕著沙發扶手就閉上了眼睛。

她睡得並不安穩,好看的眉頭淺淺的蹙著。

要是在平時,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根本就睡不著。

李嫂知道她最近睡不好,也不敢叫醒她讓她回房間睡,隻拿了一條毯子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先是關了電視,然後才把毯子展開小心翼翼的蓋到她身上。

葉星晞動了一下。

李嫂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再動。

好在葉星晞並沒有醒來,動了一下又繼續睡了過去。

李嫂頓時鬆了口氣,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動了,才敢繼續幫她把毯子掖好,將還被她拿在手裏的手機拿開放到茶幾上,又抬手示意周圍的傭人全部離開,不要打擾到她睡覺。

偌大的客廳裏頓時安靜得仿佛掉一根針都能聽得到聲音。

葉星晞的呼吸聲很淺,綿長而均勻。

李嫂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客廳,而是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紀瑾出門之前就跟她說過葉星晞會做噩夢,她怕她等下醒來,看到旁邊一個人都沒有會害怕。

葉星晞又做夢了。

即使是在明亮透徹的大中午的時間裏,是在意識完全都沒有清醒的狀態下,她依舊能夠感覺得到,寒意爬遍了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這一次夢到的不是盧泱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