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丞瀚與院長討論過後,走到任夏敏的病房。
時清玥蹲在那裏,看著床上的任夏敏,鼻子在吸著。
她剛才哭過鼻子,到現在都是堵著難以呼吸。
歐連皓見他,走了出去,道:“我建議送到醫院做一次詳細檢查。”
顧丞瀚頷首,對身後的李楊通知道:“去叫救護車。”
歐連皓阻止道:“我已經喊了,等會兒就該到。”
顧丞瀚看著病房裏的時清玥,她拿著毛巾替任夏敏擦手,一邊擦,一邊吸鼻子。
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裏很不舒服。
曲幼在旁邊歎息,“她這是內疚。”
任夏敏瘋得很早,時清玥沒有自立能力,隻好聽從時雪芬說的,把人送到療養院照顧。
後來她畢業,任夏敏的狀況也不見好轉,她也因為懷孕被趕出時家,所以更沒辦法親力親為的照顧。
顧丞瀚不了解太多細節,隻想不讓她哭。
救護車很快便趕到,任夏敏要被送去醫院,時清玥也跟著救護車去了。
其他人則是開車跟上。
夜晚的風有些涼,到了醫院後,救護車的門一開,時清玥打了個哆嗦。
她覺得冷,冷得入心入肺,站在那裏,她看著救護人員搬動擔架,想要幫忙,卻是有心無力。
任夏敏渾渾噩噩的,連輪椅都坐不好,救護人員是用推床的方式推她進去的。
一件外套落在時清玥的肩膀上,帶著陣陣的酒氣,還有熟悉的氣息,時清玥嗅著,覺得一陣暈眩。
抬頭,便對上顧丞瀚的目光。
“夜晚涼,披上。”顧丞瀚說道,淡淡的酒味,撲向她的鼻翼之間。
他的關心沒有暖和她的心房,那裏依舊冰冷冷的。
時清玥看著醫院建築的燈光亮晃晃的,投在地上,她的眼中盛滿了水霧。
她拿起外套,遞給他,“顧總,我不冷。”
顧丞瀚眼眸深沉,如同黑夜的大海,除了黑,見不著一點的顏色,他冷冷說道:“不要就扔了。”
時清玥看了一眼西裝,Anderson-Sheppard的專業定製,價格不菲,真丟了,他怕也不會撿起來。
這就是強迫她要收。
顧丞瀚在她發呆的時候已經走開,不給她機會說話。
時清玥隻好把西裝外套摟在懷裏,跟上顧丞瀚的腳步。
見她堅決不披上,顧丞瀚心裏又是一陣悶氣。
醫生給任夏敏洗了胃以後,情況還算好,因為不是情況危急,醫生沒有安排她其他檢查。
時清玥幫她辦理入院手續,聽著醫生說明天會給她做詳細的檢查,頓了頓,點頭送走醫生。
她站在床邊,看著任夏敏,手裏依舊抱著顧丞瀚的外套。
因為洗胃很痛苦,她合上的眼睛還掛著一點濕潤的水珠,看來剛才是哭過。
時清玥抽出紙巾,在她的眼角輕輕拭擦。
歐連皓看了一眼顧丞瀚,他的目光不曾從時清玥身上挪開。
真的是默默的情深。
他走進去,已經穿上一身大白袍,說道:“我已經請了專業的護工,時小姐,你回去休息吧。”
知道時清玥難過,他的嘴巴也不花挑挑的,更主要的是,他稱呼時清玥為時美人的時候,總感覺顧丞瀚的眼神一凜。
時清玥想要陪在任夏敏身邊,曲幼見她這樣陪伴不休息也不是辦法,走過來,附和道:“妞,現在伯母有人看著,你跟我一起回家休息吧。”
“是啊,明天早上過來就好。”歐連皓說道。
時清玥點了點頭,替已經睡著的任夏敏掖了掖被子,走出病房,把外套遞給顧丞瀚,“顧總,謝謝您的外套。”
話語裏的疏離讓顧丞瀚心裏不舒服,知道她現在難過,沒有計較那麼多。
他接過,覺得渾身更是煩熱,原因隻有一個,時清玥。
外套被拿走後,她便與曲幼一同離開。
顧丞瀚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走廊的白熾的燈光把她的背影拉得很長,看著滿分的落寞。
歐連皓探頭看了一眼,人已經走遠,他道:“別看了,已經走遠了。”
顧丞瀚收回目光,被調侃,卻沒有反駁,看著病床上的任夏敏,他現在知道,時清玥的美麗是遺傳了誰。
他問道:“她的情況能恢複嗎?”
歐連皓搖頭,“不清楚,如果按照時小姐說的她被喂了那麼多年抗抑鬱藥,恢複當初的神誌有些困難,現在做了檢查開藥給她,就希望能控製她容易激動的情緒。”
抗抑鬱藥有鎮定情緒的作用,但是任夏敏情緒容易激動癲狂,卻也因為這種藥物的原因。
顧丞瀚的嗓音冷漠寒冰,“一定要治好她。”
若是治不好,恐怕時清玥會記恨於他。
雖然她沒有說,但是依舊能感覺到,時清玥心裏的介懷。
“我們會盡力的,必要的時候,就把她送出國吧,那邊的治療比較好。”歐連皓說道,也不用問,顧丞瀚肯定會承擔這次的治療費用。
“你幫我跟著。”顧丞瀚現在誰也不相信。
“放心。”歐連皓保證道。
時清玥與曲幼走出來的時候,遇到站在醫院大堂等待的江景淵,因為沒他什麼事,所以沒有上去湊熱鬧。
看見她們,他上前,“時小姐,伯母的情況還好嗎?”
他的彬彬有禮,舉止謙謙,關心的時候,與顧丞瀚也格外的不同。
“人已經睡了,謝謝關心。”時清玥神態疲憊,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應酬他,說道:“江先生,我先走了。”
“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喊我。”江景淵同情她,一個女人,要撐起這些,並不容易。
而且,因為他表妹穀馨寧的事情,她現在一無所有。
江景淵也想為她做點什麼。
“有心。”時清玥挽著曲幼的手離開。
上了車,不等曲幼說話,時清玥便閉上眼睛,“曲兒,我睡一會兒,到了喊我。”
“放心睡吧,我在呢。”曲幼把她一旁散落的頭發撩到耳後,發動車,往家裏開去。
時清玥沒有睡著,隻是閉上眼睛,隻要閉上眼睛,別人就看不出她心裏的難過。
到了別墅門口,曲幼沒有打開門,因為門口站著一個人。
她看了一眼還在閉著眼睛的時清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思量片刻,曲幼推開車門,關上,看著站在門口的時雅彤,皺起眉頭問道:“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