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湧進鼻腔。
宋伊和難受地蹙了蹙眉,睫毛微顫,剛掀開眼皮,就床邊依靠在牆上的男人。
陸宴舟麵色凝重,對上她的視線後一愣,薄唇翕動剛要開口再訓斥她——
“伊和,你怎麼身體還是跟高中時候一樣差啊?我聽宴舟說你低血糖昏倒了,我都快嚇死了!”
一陣馨香的香水味瞬間湧進鼻腔。
宋伊和抬眼,就看到唐曼妮踩著高跟,挎著香奈兒的小包匆匆坐到她床邊。
宋伊和被她這麼熱切的樣子鬧得稍稍有些不適,張口正想說話,卻忽然意識到,唐曼妮似乎一向是這樣的。
永遠自信,張揚,無所畏懼。
她記得高一軍訓時,她撐不住這樣高強度的訓練,險些昏死在寢室。
整個寢室無一人敢去跟嚴厲的教官報告。
最終還是唐曼妮拚著一腔孤勇,把她送去了醫務室,甚至跟教官叫板,怒斥他們訓練的不合理……
“謝謝你曼妮,給你們添麻煩了。”
宋伊和低垂下頭感謝她。
陸宴舟看著她,深邃的眸色漸深,薄唇微動,吐出的話語字字如刀:“知道添麻煩就好。”
宋伊和麵色一白。
氣氛驟然凝固。
唐曼妮眼底掠過一抹得意,隨即笑著握緊她的手連連笑歎道,“說什麼謝不謝的?真要說感謝啊,倒是我這些年,我一直想當麵跟你說一聲謝謝。”
“要不是你當年願意跟宴舟假結婚,宴舟估計得聽奶奶的話,真跟什麼門當戶對的結婚了!”
“那如今我就算真的回來了,女方說不定也會不舍得跟宴舟分開的呢!”
宋伊和不知怎麼,心髒忽然被刺痛了一下,低垂下頭正要說話。
就見唐曼妮握緊了她的手,衝她眨眨眼笑道:“伊和,你真好,就跟高中時候一樣,願意給我和宴舟當擋箭牌!”
刹那間,往事如潮水般瘋狂湧現到了宋伊和眼前!
高中時候,陸宴舟跟唐曼妮就是為人稱道的一對金童玉女。
而她,隻是見證了他們美好愛情,同時還濫用班長的職權,為他們的早戀打掩護的工具人罷了。
除卻他們二人相貌上的郎才女貌,更為人稱道的,還是他們宛如童話般的一場邂逅——
那年高一,陸宴舟不慎落入三中旁的深海中,是唐曼妮不顧一切跳下去,將他救了上岸,為他做了人工呼吸。
宋伊和初次得知他們這場姻緣邂逅時,隻覺得心髒一時間酸脹得厲害。
其實那年高一,她也不慎掉入過那片海域啊!
隻不過無人救她。
她隻能不斷地下墜,直至海底……
再度醒來時,宛如大夢一場空,她遺忘了這一年發生的種種。
宋伊和跟唐曼妮閑聊時,護士已經進來給宋伊和重新量了個體溫。
她昏倒這事雖鬧得嚇人,實際上也隻是因為低血糖外加發了低燒,身體撐不住所以昏倒。
陸宴舟卻麵色凝重,並不覺得這事有多小那樣,皺眉讓護士給宋伊和盡快安排一個全身檢查。
他們雖然要離婚了,但他也不是冷漠至極的人。
麵對相處幾年下來,宛如自己親妹妹一樣的人,他該做的還是會做到位。
宋伊和聽得心頭一驚,下意識就想回絕,“不用,我沒事……”
“沒事會昏倒?你自己什麼身體素質心裏不清楚?非要在這裏逞能?”
“曼妮回來後都沒有休息,還特地過來看你。”
陸宴舟一個眼神掃視了過去。
他皺眉沉沉地審視她,周身的氣勢壓得她抬不起頭來。
他看著宋伊和這副麵色蒼白的樣子,仿佛意識到他的話說得太重。
他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又道:“宋伊和,奶奶向來疼你,有點分寸行麼?”
宋伊和抿了抿唇,原本回絕的話瞬間壓在了口腹,“我知道了。”
她嫁進陸家這三年裏,隻有奶奶待她是最好的。
陸宴舟待她雖禮遇上沒有虧待,然而二人生疏得,仿佛一個陌生人一樣。
能有一些夫妻之間的行為,還全仰仗著奶奶的撮合。
半年前在奶奶壽宴上,他被灌了壯陽的鹿血,克製不住,擦槍走火地跟她發生了那種事。
而這種事,有了一就有二,在那次之後,他像是食髓知味了一樣,就漸漸跟她多了許多從前沒有過的夫妻生活……
她原本以為,他這是在慢慢接納她了,不曾想,到頭來還是大夢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