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壯漢又被提著回到走廊裏蹲著了,保羅把風婆婆的兒子從角落裏帶出來扔到她身邊,讓那個男人親眼看一看,眼前這慘絕人寰的一幕。
在他眼中,保羅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鬼,來索他們的命的。
“臨死之前,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保羅淡淡開口道,“就在剛才,鳳翔樓突然起了一陣大火。”
鳳婆婆臉上閃過一絲緊張,還沒回話就聽保羅繼續道,“火勢起來的時候,你在鳳香樓做大堂經理的孫子沒來得及逃出來,消防隊找到他的時候,已經燒成炭了。”
“你!”鳳婆婆嘴唇顫抖著,半晌沒說出話來。
保羅繼續說道,“徽宴樓之後就炸了,我在引發天然氣管道爆炸,周圍連著幾棟樓,你名下所有的產業都成了一片廢墟。”他嘖嘖感歎了幾聲,歎了一口氣,“真是可惜呀。”
鳳婆婆氣得臉色通紅,都不知該說什麼。事實上,她也沒法說什麼。
“你的大兒子在趕往事發現場的時候,不慎出了車禍。”保羅笑眯眯的再次開口,“撞上的是推土車喲,現場可慘了,他就在兩輛推土車的中間,被活生生,……”他兩手伸到頸項中間,嘴上發出了爆炸的聲音。
鳳婆婆全身一抖,卻聽他繼續補充道,“成了一堆肉醬,當然了,副駕駛上坐著你的兒媳婦。”
她的大兒子一家算是滅門了,鳳婆婆的臉色瞬間灰白下來,麵如土色。
“不過,我最想提的還是你的女兒。她在家一時想不開,竟然自殺了,繩子吊在房梁上,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事實上是有人闖進了鳳婆婆女兒家裏,將她在露台上活活勒死。與此同時,她在外地的外甥女也遭遇恐怖分子襲擊,槍戰中喪生。她的孫女婿,業內身亡,這一切都是在最近兩個小時發生的,鳳家上上下下無一活口。
鳳婆婆目瞪口呆的狠狠瞪著他,他緩緩從懷裏抽出一把小刀,嘴裏嘀嘀咕咕道,“你們一家子都已經在地下團圓了,你也跟著你的兄弟姐妹一起去吧。當然,他們的爹你就別認了,你和他們不是同一個爹。”
聽了他這話,溫和男不停的往後退,嚇得麵無人色。鳳婆婆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保羅手起刀落,溫熱的鮮血濺了他一身,保羅躲開了,但是都沒弄髒衣服。
溫和男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看著鳳婆婆,鳳婆婆望了他好一會兒,渾濁的眼睛裏才流下了淚。
她的鳳翔樓,她的兒女,她所有的家業,全部都已經毀了。婆婆仰著頭,一邊大哭一邊大笑,狀若癲狂,最後一頭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慢慢斷絕了呼吸。
保羅臉色一沉,無比厭惡的最後掃了她一眼才對後麵的人吩咐,“現場處理幹淨,屍體扔到山上去。”
“是!”身後的陸家人低聲應答。
保羅和夢娜馬不停蹄的離開了那座廢棄的大樓,所有人撤出來之後,點了一把火將一切都燃燒殆盡,那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會隨著灰燼永遠的被掩埋。
兩人匆忙趕往醫院,唐向暖的手術做完了。
艾米剛才打了電話,說陸霆琛吩咐他們倆不必再去醫院了,直接去善堂領罰。
還好唐向暖已經脫離了危險,不然他們麵對的就不止是領罰這麼簡單,怕是要深深賠上兩條命。
唐向暖躺在病床上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失血過多再加上精神折磨,她的體力已經被消耗殆盡。沈子硯過來看了她一次,人沒見著,就讓陸霆琛趕回去了。
這次為了營救唐向暖,幾乎所有人手下的見不得光的勢力全都出動了,否則也不會在沒有絲毫線索的情況下,生生找出了風婆婆的老窩。他們順著監控器裏的那一點點證據,一直追蹤到了臨近的小鎮。
在唐向暖昏睡的這一天時間,卞良海也來看過唐向暖,人沒見著,被肖恩客氣的送走了。t市的地界上,想巴結陸霆琛的人,都走馬觀花的來晃了一圈,不過誰也沒討著好。
唐向暖第三天醒過來的時候,醫院裏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寧靜,病床麵前的小桌子上白瓷瓶裏插著幾枝紅梅,陸霆琛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認真的看報紙。
她輕輕咳了一聲,陸霆琛立刻轉頭看過來,幽深的眼眸裏滿是寵溺,“醒了嗎?感覺怎麼樣?”
唐向暖伸手跟他的大手緊緊交疊在一起,笑眯眯的看向他,“真好!”
“哪裏好?”他輕聲細語的問她。
“我以為自己活不下來的,我以為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你們了。”唐向暖笑著說。
陸霆琛心口驀然一緊,是啊,隻差一點點,他就永遠失去她了,每次想到這件事,他的心就像被人戳了一刀似的。
唐向暖抬起自己的手,默默地看看她的左手纏著厚厚的紗布,裹著像豬蹄,好在手指頭勉強能動,不然她以後就是獨臂俠了。
陸霆琛聲音溫柔的說,“還好沒有傷到筋骨,再過段日子就會恢複的,不過傷口這麼深,難免會留下疤痕。“
唐向暖毫不在意的笑笑,“我現在全身都是傷呢。”
她說這話不是矯情,她的背部確實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手上紮了個大洞,大腿上身上掉了一層皮,短時間內要想消除疤痕是不可能的。
陸霆琛輕輕抬起她的手,摸了摸說道,“都會恢複的,我不會讓你的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唐向暖笑了起來,“怎麼了?我身上有疤,你會嫌棄嗎?”
看著她胡攪蠻纏的樣子,陸霆琛唇角揚起笑容,“怎麼會?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再受傷。”
唐向暖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我好想你。”
就在她快要死的那一刹那,腦子裏浮現的都是陸霆琛的身影。她想念他的臉,想念他溫暖的懷抱,想念他跟她親熱說話的樣子,那種刻骨銘心的想念,就算是死了,也能支撐著她凝聚成一縷魂魄飄回來去找他。
陸霆琛低頭吻了吻她的額,他並不想告訴她,在她失蹤的那兩天時間,他的全世界都已崩塌,心中荒蕪的隻有寒風。一向不信神佛的他,甚至開始祈禱,哪怕是折壽十年,代她受過他也無所謂,隻求他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