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高樓上,狙擊手也已就位。
瞄準鏡中的包廂內更是氣氛沉凝,劍拔弩張。
“席璟琛,一次次看著妻子遇險,你挺無能為力的吧。”喻君玲在最初的心慌後,迅速鎮定下來,緊貼在宋晗玉頸部皮膚上的刀刃微微一動,寒光閃爍,“不過,你嚇唬不了我,你不敢用宋晗玉的命冒險。”
宋晗玉呼吸微微一重,腦海裏仿佛有什麼被引爆,鋪天蓋地全是喻君玲剛才那句話。
席璟琛的妻子……
真的是她?
席璟琛沒有回答,指腹從扳機上輕輕掠過,輕微的摩擦聲與他腕表秒針跳動的聲音一絲不落地墜入喻以安耳中。
“君玲。”喻以安舔了舔虎牙,咧開的唇角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也有種陽光燦爛的感染力,“這樣僵持下去沒有意義。你放了雲兒,我保證我會保下你。你也清楚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我怎麼可能舍得就這樣放棄你?”
喻君玲指尖輕顫,在他真摯的目光中有一瞬間的失神。
正在這時,窗戶玻璃嘩啦炸裂,破空聲隱沒其中。
喻君玲整個人一震,右胳膊連肉帶骨被子彈洞穿,難以忍受的疼痛來勢洶洶。
瑞士軍刀脫手摔落。
她踉蹌一步,捂著胳膊跪倒在地。
失去鉗製,宋晗玉頭也不回地快步逃離。
“阿玉!”
席璟琛三步並兩步上前,手臂還未完全抬起,宋晗玉便撞進了他的懷中。
心疼和後怕席卷而來幾乎要淹沒席璟琛的理智。
“沒事了,沒事了。”席璟琛攬住宋晗玉輕聲安撫,習慣性地在她額角落下輕柔的吻,嗓音被自責哽得沙啞,“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宋晗玉無聲搖頭,抱著男人勁瘦的腰身,無意識地收緊胳膊,猶如溺水之人終於抓到了無盡海麵之中唯一的浮木。
炙熱的體溫舒緩她心中驚悸,就連刺鼻的血腥味都在席璟琛身上清淡悠遠的木質香味中漸漸散去。
無意間,席璟琛摸到宋晗玉右肩上一片黏膩濕滑。
那是喻君玲的血,斑斑駁駁飛濺在她的肩頸手臂,與她白皙的膚色形成明顯對比。
乍一看觸目驚心。
席璟琛都心悸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宋晗玉身上。
“雲兒……”
喻以安走到近前,情緒太過複雜,反而一句也沒說出來。
他隻是呆呆地看著宋晗玉,看著她依偎在席璟琛懷中,僵硬地放下想要安撫安慰她的手。
一個又一個警察從他們身邊而過,朝喻君玲撲去。
嗬斥聲腳步聲混亂疊加,喻君玲被警方以最快的速度壓製,並且用手銬銬上。
她匍匐在地,艱難地一點點抬起頭,望向正凝視著宋晗玉的喻以安。
果然如此。
劇痛之中,喻君玲緩緩閉上了眼,沒有失望,沒有恐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痛暈了過去。
還不如……
痛暈過去。
……
盛家老宅,高聳的噴泉噴湧,折射著璀璨華麗的燈光。
“撲通”一聲水響,精美的手包落入池中,濺起水花。
喻君玲麵如土色站在池邊,顫顫巍巍按下結束通話的猩紅選項。
剛才通話中,對方說得語無倫次,簡而概之便是——喻君玲的落腳點已經泄露,她隨時有可能被捕。
“不,不。”
盛明熹即便有無數人羨慕不來的出生和富貴,但也隻是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
她根本無法像父親或者哥哥那般冷靜應對變故,心慌意亂到脫力蹲下,身體陷入蓬鬆的禮服裙擺。
雙手插入黑發,她精致的發型也被毀於一旦,腦袋裏一片混沌。
喻君玲如果沒有死,如果落在了警方手中,要是供出她是幫凶怎麼辦?
她還有光明的未來,可不能背上這種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