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登時陷入安靜。
宋晗玉小心翼翼給喻以安的傷口消毒抹藥,根本沒注意到不知不覺拉近的距離。
喻以安眸光閃了閃,視線長久地停留在她近在咫尺的臉上。
宋晗玉五官生得精致,睫毛半垂,那雙似水杏眸蒙上淺淡的陰影,欲遮不遮,有種別樣的風情。
隻是,喻以安並未升起一絲半點旖旎心意,笑容也漸漸消失。
宋晗玉這雙眼睛,實在是太像她了。
一瞬間的恍惚,喻以安記憶深處的畫麵翻騰而起。
二十年前,母親慘遭殺害,年幼的他渾身是血逃離現場。
那個小女孩也是這樣坐在他的麵前,正如宋晗玉這般小心認真,動作卻十分笨拙,疼哭他好幾次。
隻可惜,等他熬過那場風波回去找她時,她卻失蹤了。
直到現在,他苦苦尋找多年,都沒有得到她半點音訊。
“好了。”
宋晗玉處理完傷口,將藥品棉簽等一一收進醫藥箱。
無意間一抬頭,她頓時愣住,隨即緊張發問:“怎麼了?身上還有其他傷嗎?”
“你……”喻以安神色悵然,碧色雙眸空洞,看著她的眼神更像是透過她在看什麼人,“君玲說你以前在青陽市住過?”
“嗯。”宋晗玉草草點頭,打量喻以安一圈,追問道:“你沒事吧?”
喻以安無意識抿了抿唇,疼痛刺激神經,他登時清醒,“沒事。”
宋晗玉不太相信,手指探向他短袖袖子,半途還是遲疑收回。
喻以安忍俊不禁,身子一歪斜靠在沙發上,笑吟吟揶揄:“怎麼,雲兒想脫我衣服啊?”
“……”宋晗玉橫他一眼,拎著醫藥箱起身,“我回去了,你繼續忙。”
隻是,她還沒有邁出腳步,手腕上一緊,被喻以安扣住。
“行了,不逗你了。”喻以安順勢起身,俊俏臉蛋在光影中難得正色一次,“你既然記得小時候住過哪個城市,那具體的地址,或者親人姓名呢?能不能回想起來?”
宋晗玉一怔,斂目回憶,眉頭越皺越緊。
最終,她呼出一口濁氣,沒精打采搖頭,“想不起來……”
“難受就別想了。”喻以安輕輕摸了一下宋晗玉的發頂,指尖眷戀地勾起幾縷發絲,“你今天才出院,也不急於一時。先養一養身體,調整好心理狀態再說。”
宋晗玉悶悶“嗯”一聲。
“別不開心了,等君玲閑下來,讓她帶你出去逛逛,散散心。說不定,到時候就能恢複一些記憶呢。”
說話間,喻以安展開雙臂抱了抱宋晗玉。
宋晗玉推拒的機會都沒有,眨眼間他就鬆手走開,並紳士地為她打開書房門。
直到回到自己的臥室,宋晗玉仍覺得喻以安剛才的狀態不對勁。
隻是她百思不得其解,幹脆放下這個沒有頭緒的疑慮,拿起手機搜索另一個問題人物——
席氏集團總裁。
宋晗玉這幾天在醫院時時刻刻都被喻君玲守著,不方便查。
拖到今天,她才看見那位席先生最基礎的信息。
“席璟琛……”
宋晗玉低聲念出他的名字,大腦裏一片空白。
房中幽香嫋嫋,她忽然想起蜂蜜水香甜的氣息。
蜂蜜、過敏……
這些細碎的線索串聯在一起,似乎指向什麼。
可是宋晗玉的記憶中一片濃霧靄靄,什麼也看不清。
她繼續翻閱有關席璟琛的資料,但是除了官方介紹,就隻有各種新聞報道。
宋晗玉耐著性子細看報道,越看越疑惑。
席璟琛的大伯是死於空難,爺爺是自然病死,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罪行累累,死有餘辜。
至於喻以安口中的惡人席璟琛,反而沒有什麼負麵報道。
突然,宋晗玉滑動屏幕的手指僵住,就像生鏽的機器,動一下都相當艱難。
屏幕上赫然是一篇關於席家醜聞的新聞報道。
新聞稿的筆鋒犀利,邏輯清晰,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她逐字逐句看完整篇稿件,瞳孔驀然一縮,鎖定在末尾的署名上——
宋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