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裏，席璟琛緩緩拉住宋晗玉的手，包裹在掌心，聲音帶著煙嗓的啞，“查到了。”
宋晗玉一怔，“什麼？”
“害死我父親的真凶。”煙霧在夜風中潰散，席璟琛的麵孔晦暗莫測，“脅迫你老師發虛假新聞的罪魁禍首。”
宋晗玉呼吸一窒，心髒狂跳不止。
猝不及防的消息太過震驚，她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誰？”
席璟琛掌中的手在這瞬間緊攥。
他輕輕摩挲她緊繃的指節，正要說話，卻被一道手機鈴聲打斷。
煙灰缸旁邊的手機屏幕大亮，跳動著林堯禮的來電提示。
“說。”席璟琛接通電話，同時攬住宋晗玉，順勢拎起她肩上的毛巾，擦拭她的頭發，悄無聲息安撫。
林堯禮語氣嚴肅，“席董的飛機在半途墜毀，沒有一人生還。”
宋晗玉依偎在席璟琛懷中，猛地抬頭看向他。
“再確認一次消息是否屬實。”席璟琛鎮定吩咐，手掌隔著毛巾揉了揉她的發頂。
林堯禮在電話中應下，又欲言又止，“席總，還有一件事。”
這聲音量小了不少，宋晗玉沒聽清楚，不自覺踮起腳湊近手機。
“任語薇也死了，被入室搶劫殺害。”
宋晗玉匪夷所思瞠目，“什麼？”
席璟琛的動作也僵住。
席振輝在這個關頭空難死亡已經足夠巧合，再加上任語薇的死亡，這顯然是有人在刻意抹除他們的存在。
電話掛斷。
宋晗玉緊緊攥著席璟琛的衣襟，久久回不過神，訥訥詢問，“你查到的真凶……和席振輝有關嗎？”
席璟琛沉默幾秒，“嗯”了一聲。
他閉了閉眼，看似風平浪靜，陰鷙的氣場卻像淩厲的刀刃刺破了平靜，夜風都開始洶湧，窗簾劇烈晃動。
宋晗玉鬆開席璟琛的衣襟，在他心口留下幾道深深的褶皺，“那……”
席璟琛倏地冷嗤，整個人陰沉又危險，“就算席振輝死了，這件事也沒有結束。他們，一個都逃不了。”
那呼之欲出的名字瞬間跳入宋晗玉腦海。
她抬起雙臂抱住席璟琛，臉頰貼在他微涼的襯衣上，聞到木調香與尼古丁的味道糾纏在一起。
若說席璟琛之前的計劃僅僅是掌控家業，那麼現在，絕不會止步於此了……
……
一周後，席振輝的葬禮。
陰雨連綿，天空灰蒙。
紛至遝來的親友皆穿著肅穆的黑白。
宋晗玉環顧一圈，仿佛這一隅世界隻剩下了這兩個顏色。
她與席璟琛一同踏入房簷下，濕漉漉的雨傘被保鏢收起，雨珠沿著傘麵一顆接一顆落下，就像代替全場的人流著淚。
而本該氣氛沉重，為死者哀悼的眾人，沒有一個人淚濕眼眶。
他們談笑往來，一切如常，不過是換了一個場地交際。
至於任語薇，連葬禮都沒有，就被匆匆火化，燒掉了存活這一遭的痕跡。
席璟琛帶著宋晗玉去席振輝的遺像前獻了花，一出來就被家族旁支的長輩子弟包圍。
眾人身著黑衣，麵上卻笑意諂媚，一聲又一聲地恭維席璟琛。
那殷切的架勢，幾乎是想把過去十幾年欠下的誇讚關切都補回來。
席璟琛倒是寵辱不驚，寒暄幾句後注意到宋晗玉微擰的眉。
他不動聲色朝不遠處的保鏢遞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