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以往的默許,席璟琛幹脆利落地擋開了任語薇的觸碰。
大事當前,任語薇渾然不覺他的冷漠,屈膝扒住輪椅扶手,委屈巴巴地控訴。
“璟琛,你可得管一管晗玉姐姐啊!她作為一個記者,怎麼能亂造謠呢?還是造我們席家的謠!她難道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嗎,怎麼能這樣對自家人?”
席璟琛慢條斯理撒了幾顆魚食,視線停留在翻騰如沸的水麵。
“晗玉造謠?”
“是啊!”任語薇忙不迭點頭,上身前傾,膝蓋順勢跪地,自然至極的動作仿佛她已經做過無數次,“爺爺早就說過讓她在家裏老實待著,現在她惹了這麼大的禍,會給你帶來多大的麻煩呀。璟琛,你趕緊讓她發一個澄清聲明……”
“真相該怎麼澄清?”
席璟琛打斷這番越來越激動的話,轉頭睥睨她,“晗玉報道的內容可不是謠言。”
任語薇匪夷所思呆住,“你說什麼?”
突如其來的不安下,她的麵部肌肉都在抽搐,唇角和臉上的傷一陣陣刺痛。
“所以,你這是在承認是你給了宋晗玉那些證據,對嗎?”蔣萍月僵硬地立在一旁,喉嚨發澀,“憑她的人脈,不可能查到那些事。”
席璟琛掀起眼皮,波瀾不驚地拋回話題。
“大伯母你問這話的前提,是承認那些是事實了?為了牟利偷工減料,害得工人被困身亡,還倒打一耙,把責任推到他們自己身上。”
蔣萍月攥緊十指,失控地微微顫抖著。
任語薇左右看看,無措地鬆開輪椅,癱坐在地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席璟琛怎麼會對她們說出這種話?
許久,蔣萍月冷嗤一聲,麵露譏諷,“席璟琛,原來你之前的孝順恭敬,不爭不搶都是裝的。”
席璟琛微微眯眸,側臉被夕陽勾勒出淩厲線條,“大伯母這麼說,太武斷了。”
“在長輩麵前玩這種手段,真以為我們看不出來?”蔣萍月雍容端莊的儀態隱隱崩裂,麵目陰沉,甚至有些扭曲,“不過是宋晗玉懷了一個孩子,你就變得這麼肆無忌憚,真當你伯父、你堂弟不存在是不是?!”
席璟琛高深莫測輕笑,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蔣萍月更加火冒三丈,快步逼近席璟琛,“你也太異想天開了,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能改變什麼?”
她一把抓住輪椅的後把手,用力到指節泛白,青筋誇張凸顯,那架勢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席璟琛推進湖中。
席璟琛就像什麼也沒發現一樣,迎著夕照灑食喂魚,好不愜意。
倒是任語薇被嚇得夠嗆,手忙腳亂爬起來扣住蔣萍月的手腕,“媽,你冷靜點。”
蔣萍月胸膛劇烈起伏,死死盯著這個氣定神閑的小輩,強迫自己平複心緒。
她甩開任語薇的手,挺直腰背,重新端起長輩的架子。
“席璟琛,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地位。要是你老老實實,席家還有你的一席之地。如果非要得罪你大伯,可別怪我們不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