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晗玉張了張口,可喉嚨被莫名的恐慌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
上一次席璟琛大難不死,這一次還會嗎?
手掌在發燙,那溫度就像她在席璟琛懷中摸到的鮮血。
宋晗玉痛苦地躬下身,攥緊那隻手抵在心口,臉色越來越白。
在場的人對此無動於衷,責問和追究一句句疊加,沒有一個關懷的字眼。
唯獨江曼白沒有說話,所有注意力都黏在了手術室上,身形不由自主顫抖。
“宋晗玉,你不要裝無辜了!”
任語薇抽泣著撲上去,扯住宋晗玉的頭發。
宋晗玉被迫仰起頭,對上她充滿恨意的眼睛。
“那可是連環車禍,璟琛傷成那樣,你為什麼沒事?!而且璟琛去席氏集團根本不會經過那段路,為什麼他在你的車上!你為什麼非要他陪你?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你們早就出門了,說不定根本不會發生車禍!”
任語薇歇斯底裏地質問,崩潰的控訴含著濃重的哭腔,感染力極強,仿佛全然忘記是自己收買的人,製造的車禍。
一旁的護士都紅了眼眶,落向宋晗玉的眼神充滿譴責。
“你明明懷著璟琛的孩子,怎麼能這樣害他……”任語薇哭得聲音嘶啞,頹然地跪倒在地,被席振輝夫妻一左一右扶起。
蔣萍月心疼地為女兒擦淚,哀怨睇向宋晗玉,“平時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晗玉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兩個肇事者都在車禍中身亡,司機和璟琛都還在搶救,現在隻有侄媳婦安全無事。”席振輝不動聲色拱火,“實在是幸運。”
“究竟是怎麼回事,等璟琛醒了自然有分曉。”席彥祥枯瘦的手握著拐杖,青筋凸顯。
他逼視宋晗玉,厚重的氣場令人窒息,“如果他有什麼萬一,或者車禍跟你有什麼關係,就算你還懷著席家的孩子,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宋晗玉大腦暈眩,頭皮發疼,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又在指責什麼。
她的視線掃過一張張道貌岸然的麵孔,定格在手術室門上。
已經搶救了多久了?
為什麼還沒有結束。
宋晗玉既期待又害怕,期待手術室的燈熄滅,席璟琛脫離危險,又害怕醫生滿身是血出來,告訴她節哀。
慘白的牆壁,猩紅的燈光。
宋晗玉的身體一陣冷一陣熱,恍惚間想起車上半夢半醒時,席璟琛的手掌墊在她的頭下,默默地讓她倚靠他的肩膀。
她當時以為是夢,現在一切清晰回溯,有他的體溫,他的味道,是曾經讓她怦然心動的那個男人。
席璟琛本該風光霽月,在哪裏都是大眾的焦點。
更多的回憶如潮水湧來,又在她最暖心的瞬間切換成他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樣。
幾乎要撕裂她的理智。
宋晗玉麵無血色捂住腦袋,眼前黑發,喘不過氣。
嘈雜的人聲變成嗡嗡轟鳴,手術室的紅燈逐漸失真成一團光暈。
宋晗玉咬牙強撐意誌,想要看見席璟琛安全地渡過手術,想要摸到他的心跳,聽見他的聲音。
可是她身體晃了晃,滿是重影的視野逐漸被黑暗吞沒。
忽然,紅燈熄滅。
“嘭——”
宋晗玉起身,可渾身發軟在一聲悶響中摔倒在地,身邊一雙雙昂貴的鞋子走向手術室。
她心急如焚望過去,從人影間隙中看見醫生取下口罩,唇角帶笑。
“晗玉。”江曼白冷淡的聲音落下,溫暖的手將她攙扶起來,撩開她散亂頭發,“沒事吧?”
宋晗玉搖頭,同江曼白一起上前,正好聽見醫生在說:“有驚無險,患者脫離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