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堯禮和護士還在勸說,她一句都聽不進去,走向手術室,“我根本沒什麼傷,傷都在他身上……”
腳下分明是光滑結實的地麵,宋晗玉卻像踩在沼澤之中越陷越深,一步比一步艱難。
在她跌倒之前,護士扶著她在牆邊座椅坐下,就在這幫她處理脖子上沒處理好的劃傷。
宋晗玉沒再反抗,隻是目不轉睛盯著緊閉的大門。
冷冰冰的白光壓在肩頭,她衣服上染著席璟琛的血,發圈不知所蹤,長發淩亂披散,就像一個破舊的木偶。
再精致的五官,也挽救不了那消沉的氣息。
林堯禮從未見過宋晗玉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
因為席璟琛重傷而升起的那股埋怨,居然消散了不少。
至少,他老板的付出並不是白費。
手機震動拉回林堯禮的心神。
他看了一眼手術室,走到一旁接通電話。
林安廉在對麵急聲問,“哥,老板出事了?”
護士為宋晗玉處理好外傷,又勸了一番讓她去休息。
宋晗玉搖頭拒絕,額頭滿是細汗,腦海裏反複閃過車禍時畫麵。
席璟琛的懷抱,他隻看著自己的眼睛,他痛苦的聲音……
那一幕幕就像錐子一樣不停地砸在心髒上。
宋晗玉挺直的脊背塌下,頹喪地捂住臉,“他不該傷得這麼嚴重,甚至不該受傷。”
如果不是因為她,席璟琛根本不會坐上這輛車。
席璟琛在危險降臨的一刹那為她擋下了絕大部分的傷害。
她現在卻隻能坐在這裏。
除了等待,什麼都做不了。
宋晗玉甚至不敢去想席璟琛究竟傷得如何,不敢看一眼時間,自欺欺人地躲避噩耗降臨的可能。
“砰。”
一個名牌包摔落在地。
護士循聲看去,不遠處站著一個衣著時尚妝容美麗的女人。
她的視線在宋晗玉和手術室之間來回移動,神情從難以置信逐漸變成陰鬱猙獰。
“你好,是患者家屬……”
護士的話音未落,任語薇就踩著高跟鞋快步衝過來,一把抓住宋晗玉的肩膀,“不是說發生車禍了嗎?你為什麼在這兒!裏麵的人是誰?!”
宋晗玉空洞的目光在她臉上聚焦,一言不發,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宋晗玉,你說話啊!”任語薇使勁晃她,手都在顫抖,“裏麵是司機還是保鏢?反正不是璟琛對不對?”
宋晗玉閉上了眼,兩行眼淚浸濕睫毛,悄無聲息流下,滴在染血的手上。
任語薇頓時僵住。
她在看見宋晗玉完好坐在走廊時就有所猜測,但是真正確認自己計劃失敗,害得席璟琛重傷又是另一回事。
任語薇如遭雷擊,整個人癱軟在地,“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在公司嗎……”
“薇薇!”
蔣萍月小跑過來扶起她。
任語薇麵色煞白,似乎嚇得不輕,“媽……”
蔣萍月安撫她幾句,便譴責地看向無動於衷的宋晗玉,“晗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窗外陽光溫暖,樹葉在風中抖動。
整潔無塵的走廊裏,宋晗玉也遍體生寒。
席家的人黑壓壓地從走廊盡頭走來,一雙雙眼睛或冷漠或厭惡地鎖定她,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
席振輝表情沉重行至她麵前,一張口就是冠冕堂皇的口吻,“侄媳婦,席璟琛早上是和你一起出的門,現在卻躺在手術室裏搶救。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晗玉有氣無力回答,“是車禍。”
“又是車禍。”
老人杵著拐杖緩步靠近,白發蒼蒼,衣著得體。
他居高臨下,高深莫測地審視宋晗玉,“璟琛重傷,生死未卜,你卻一點事兒都沒有。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宋晗玉,上次璟琛出車禍,你也在現場,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