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養成 第二十二章:瓊花

月嫵在得知訂下婚期的那一刻內心就無法平靜,假設了一千種可能也無法推掉這門婚事,她這一年多生活太快樂了,幾乎快要忘記她在隋宮的目的。她已經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了。

獨孤皇後那一日當眾確定婚期她才想起她在宮中的身份是晉王妃,而不是公主,終歸有一天她會嫁給那個晉王,可是現在想起來卻是很不甘的。獨孤皇後提起那一刻她是驚訝,到現在她明白了。除了驚訝還有不甘,因為她不想嫁給晉王,而不想嫁給晉王的還有一個原因也許與獨孤寬有關。

那個隻有兩麵之緣,但是兩次都救了自己的男子。他是那麼風華絕代,姿容如仙!他是拯救自己的英雄,而她是願意以身相許的美人!

月嫵懊惱地揪著自己的衣袖,已經半個月了,她還是沒有辦法,難道真的要十日之後嫁給晉王麼?她沒有一點辦法,甚至無法見到獨孤寬,那個讓她心神難安的男子,她不知道獨孤寬會不會帶自己走,也許獨孤寬心裏一點兒自己也沒有。

在這些日子中,雲渺前幾日已經低調地嫁去了晉王府,因為晉王納妾與娶妻比起來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一切很平靜,雲渺走了,宮中仿佛從未有過這個人似的。

月嫵隻是在蘭陵來看自己時聽到蘭陵如何如何罵雲渺不知羞。約莫晉王對於雲渺的青睞還不是很樂意,獨孤皇後費了好大的心思才讓雲渺安全地進了王府。月嫵聽到這些隻是微微笑了笑。她毫不關心自己的夫君多了一個妾侍,因為月嫵連自己未來的夫君也不關心。

她所有的時間,滿滿當當地用來難受和糾結,還有對未知生活的恐懼!

月嫵一個人在初秋的季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會兒把被子團成一個卷,一會把被子摟在懷裏。蘇嬤嬤看到也不覺得奇怪,隻是笑笑走開,在蘇嬤嬤心裏月嫵這是待嫁的急躁心理。

“公主!我帶著丫頭們去尚衣局取嫁衣,你一個人呆一會!”大清早的月嫵聽到蘇嬤嬤的話心不在焉地唔了唔。她才沒心思管這些,最近一段時間玉瓊苑除了月嫵以外都忙極了。忙得沒有時間照管月嫵,月嫵倒是無比清閑,因為要嫁人了,獨孤皇後就讓月嫵在玉瓊苑呆著,連課業也不用上了。

玉瓊苑時常的情況就是除了料理月嫵三餐之外,大家夥忙的腳都不著地。月嫵困到日上三杆,自己一個人爬起來穿好衣服。推開倩碧紗窗,窗外是玉瓊苑的象征,那一樹瓊花。前幾日剛剛打了一些潔白如玉的花骨朵。現在已經是盛放如雪。

好美的花!好美的景!月嫵看得呆住了!瓊花果然是世間極品!

樹枝被如雪的花朵掩蓋,整個樹像是潔白的花傘,不知從哪裏傳來悠揚的簫聲,花瓣像是有靈感一般飄飄蕩蕩打著旋落在地上,很輕很柔!仿佛一場美麗的夢境!

一地白雪如玉,月嫵終於領略到玉瓊苑的含義,這種景色真是太美了!如同詩,如同畫!如同清揚婉轉的簫聲!

她還忽略到一點,那就是樹下那個恍若謫仙的玉人!她見過獨孤寬微微發笑的模樣,見過獨孤寬收拾登徒子時憤怒的模樣,她見過獨孤寬的瀟灑,卻從未見過獨孤寬如此淡然悠遠帶著一縷哀傷!

十米開外的獨孤寬是那麼近,又是那麼遠!一伸手就可以觸及!但是一觸及就會破碎!

“月姑娘!”獨孤寬將玉簫移開自己的唇,聲音有些飄渺,他看著眼前一身碧色紗衣,赤著腳,披散頭發的月嫵,眼前的月嫵像極了冰封在心裏的那一抹最敏感的疼痛。與某個身影相交疊。

他像是最完美的神仙,月嫵看呆了!忍不住伸手拂去他發絲上那一片潔白的花瓣。時間就在月嫵抬手這一刻靜止。月嫵靜靜地看著眼前絕世容姿的男子,恍然如夢。

“你怎麼來了?”月嫵終於回過神,撲到獨孤寬懷中,淚水洶湧,是委屈,是多日來的相思成疾,讓她毫無顧忌。

她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獨孤寬!

“月姑娘!”獨孤寬修長的手捉住月嫵的肩膀,讓月嫵離開自己的胸膛,如玉的手指拂過月嫵的臉頰,掃落點點淚珠。

“每年的八月初三都是瓊花盛開的季節,不應當錯過!”獨孤寬仰起頭認真地看著潔白如玉的花朵,勾起嘴角。

“原來你是來賞花的!”月嫵聽到後有微微的失落,心情微微惆悵。

“賞花也賞美人!”或許這世界上再沒有比姑娘更美的女子。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獨孤寬有些癡迷地看著月嫵姣若春花的麵容,有些癡迷。

不滿足?獨孤難道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月嫵感到很困惑。

“你怎麼知道玉瓊苑的瓊花是每年的八月初三盛開?”月嫵仰起頭望著獨孤寬,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說說眼前這株絕美的瓊花吧!

“十三年了!從十歲開始我每年的這一天都會靜靜地坐在樹下,等著花開,等著花落!”獨孤寬似乎很懷念以前的日子,望著如雪的花朵眯起眼睛。

“公子和晉王的關係很要好麼?”月嫵聽蘇嬤嬤說過,玉瓊苑的這株瓊花是獨孤皇後從江都運來的,因為獨孤皇後覺得隻有稀世罕見潔白如玉的瓊花才配得上她的兒子。玉瓊苑原來就是晉王的居處,晉王成年後才搬出皇宮,居住在自己的王府中。獨孤寬看了瓊花開落十三年,和晉王的關係一定不一般。

很要好嗎?獨孤寬在心中回味這個問題。

“世間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也沒人比他更了解我,我們如同一體,深知對方的傷痛,風風雨雨到現在,我也分不清誰是誰?獨孤寬和楊廣的區別!也許,早就模糊成為一體!”他的神色仿佛很悲戚。

“原來是這樣的!”月嫵的心瞬間如同掉落冰窖,她早就聽蘭陵說起過,她的表兄與晉王的關係很要好,出生入死,刀口舔血。他們那麼好!如果獨孤知道自己是好兄弟的妻子他肯定不會和自己在一起。月嫵失落極了!再無法吐露自己的仰慕,生怕看到獨孤鄙夷的眼神!

他們之間相隔的不是生與死,而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和平,兄弟之間的情誼,是內心道德的底線,獨孤是如此正直的一個人,像是世間最純美的美玉,浩然正氣,怎麼會為了月嫵甘墮泥沼,決裂天下。月嫵也不舍得獨孤寬被天下人不恥!

她很害怕!很迷茫,甚至不敢對獨孤寬說出自己的仰慕之情,因為月嫵是那麼害怕被拒絕!她不敢肯定獨孤寬是不是如同自己愛他一般愛著自己!

“月姑娘!在下告辭了!”他說完也不待月嫵回答,徑直瀟灑地離去。也許他內心很害怕看到花落的一幕。

因為瓊花的綻放本就是一朝一夕!

月嫵看著獨孤寬的身影覺得有些恍惚,她似乎都不敢確認獨孤是不是真的來過。如同驚鴻一瞥,不帶絲毫痕跡!

一縷清風,一片白雲!

月嫵癡癡地看著落花,像是一場馨香的大雪。白茫茫一片,月嫵伸出手掌不一會掌中就滿是落花。即哀傷且歡愉!

“月嫵公主!”清幽如花的聲音,帶著一股熟悉的香氣襲人。

“是你!陳貴人!”月嫵停止出神,看著眼前這位一身潔白的絕世佳人。她的三千如雲發絲被高高梳起,發髻上簪著一朵潔白的絹花,正是瓊花。

月嫵隻見過陳貴人披發行吟的傲然模樣,從未見過陳貴人如此端莊雅麗,就如同一朵綻放的花朵,月嫵自己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是我!”陳貴人低頭睨了一眼月嫵,像月嫵剛才的動作一樣伸出手掌接著潔白如玉的瓊花。片刻後她將瓊花放到鼻端輕嗅,臉上出現微微的笑意。

陳貴人本就是絕色佳人,絕色佳人微微一笑已然是傾國傾城,山河為之失色!

“好香!”陳貴人有些留戀地將花瓣灑在地上,獨自坐到瓊花樹下的白玉圍欄上。月嫵這才注意到,陳貴人的白衣裳掛著一枚精致的,五色絲絛編織的同心結,很眼熟。

“曾經有個人告訴我瓊花是世間最美的最潔白無瑕的花朵,那時我很想同他去看一看!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陳貴人一個人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告訴月嫵一般。

“那個人是貴人愛的人嗎?”月嫵小心地,試探地詢問。畢竟陳貴人是皇帝的妃子,心中想著別人是一件誅九族的大罪。

月嫵可以猜想到陳貴人做公主時期也許早有戀人,那個人也許說過要帶陳貴人看一看最美的瓊花。本來可以一世長安,可是亡國了!陳貴人做了隋朝的妃嬪,注定老死宮中。咯著厚厚的宮牆相愛的人此生再無相見的可能!

月嫵對陳貴人的愛戀不了解,但是隱約可以知道其中的辛酸無奈!相愛的人相隔天涯!是世間最殘忍無情的事。

“我愛的人!愛我的人!”陳貴人喃喃自語,握緊手中的一管玉簫。

月嫵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這個傷情的女子!她對陳貴人的遭遇很憐惜,但是月嫵也隻是一件禮品,隻能陪著陳貴人傷心!陪著陳貴人觸景傷情!

“同為公主!你真的是很幸福!晉王是很好的!很得世間女子傾慕!”陳貴人淡然如玉的臉突然抬起望著月嫵,有一絲絲嫉恨。

幸福?不!她不幸福!不管那個晉王有多好!可是月嫵心中隻愛獨孤寬,為什麼陳貴人會覺得自己幸福?難道隻因為晉王流傳在外的美名嗎?隻看到晉王頭上閃耀的光環嗎?如此說來,陳貴人才是不懂感情的人!

想到這裏,月嫵心中覺得微微不滿,也不願去解釋,隻是獨自一個人回到屋中,留陳貴人一個人在苑中看那株寄托相思的瓊花。

月嫵趴在窗前,看著陳貴人在一片花雨當中神傷!自己也隨著陳貴人悲傷起來!她見到了獨孤寬,但是無法吐露心中的思慕,難道就這樣將一份情感掩埋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