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像獵豹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意外,然後轉而對時野發出攻擊。
哐!
哐!
哐!
時野費盡全力擋下好幾次,精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手中的皮革腰帶經不住這麼多次的摧殘,斷裂得不像樣。
那男人見他集中力下降,於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凝集所有力氣,將最終極的攻擊目標轉移到洛身上。
這一次,那風刃比剛剛還可怕。
無論是速度,還是力度,都讓人明顯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殺意。
時野心頭一顫。
他已經顧不及再拿東西去抵擋。
頃刻間,腦袋裏的衝動和直覺促使他俯身,用自己的背部替洛擋下重重的攻擊。
“唔!噗——”
洛在竭盡所能地逃亡中,當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聲,緊接著感覺到背後有一股暖流淌下,便知道大事不妙。
這時,時野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快跑,別管我,我替你掩護。”
才短短的一句,卻說得有氣無力。
他剛說完就當即昏迷過去了。
聽到這裏,洛心頭一緊,感覺自己已經無力再逃,索性即刻停下來。
“嗷嗚——”
就在她昂首發出一聲狼嚎之後,忽然轉過身,揚起前腿。
那雙眼睛,充滿嗜血的殺意。
*
死亡穀遍地都是幹涸的泥土。
一滴水都沒有。
猛烈的太陽,熱得汗珠子從毛孔剛冒出來透氣,又瞬間被蒸發掉。
昏迷的時野,卻朦朧中感覺到臉頰不時被水打濕。
“阿野,阿野你醒醒!別嚇我,你千萬不能有事……”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這麼焦慮,一聽就知道是洛。
時野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卡車碾過,全身筋骨痛得要命。
他吃力地抬起手,卻隻能勉強勾起尾指。
“水……”
洛頓了頓,心情更焦慮了。
水?
這裏哪有水啊?!
“阿野,你再撐一會兒,我背你出去,等我們出去之後就能找到水了……”
她踉踉蹌蹌地將時野扶起,卻被他緊緊抓住手腕。
“不用。”
說完這話,他再度昏迷過去。
洛慌亂得手無失措,靈機一動,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劃破自己的手指,擠出血滴進時野的嘴裏。
朦朧中。
時野感覺到口腔一陣血腥味。
長時間的幹渴讓他失去了思考和判斷,在感應到有液態物流進嘴裏時,他下意識地往肚子裏吞,並且吸取更多,更多……
良久。
洛的手指尖上幾乎全都是傷口。
時野才慢慢恢複意識。
他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還處在死亡穀。
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後,就看見雙眼通紅的洛。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這眼睛腫得像蚌殼。
“嘶——”
忽然背部傳來劇烈的抽痛,讓時野頓時倒吸一口氣。
洛急壞了,連忙捂住他的傷口。
“你別亂動!傷口太深了,你再亂動,會造成失血過多死亡的……”
他苦笑一聲。
“看來你離開森林之後學會了不少醫學知識。”
興許是喝了點水,這回他說話都比較有力氣了。
洛被他這麼一提醒,忽然想起自己最近學會的急救手段,於是連忙將外套脫下來,撕成長條,然後纏繞著時野的腰間,雖然不能完全止血,但起碼可以暫緩流血的速度。
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樣子,洛已然不知如何是好。
“有什麼好哭的?”
“我,我不想看你死。”
“剛剛追殺我們的人呢?”
“被我……咬傷了。”
洛抿著唇道。
她很害怕,擔心他知道人是她咬傷的,會做何感想?
會不會覺得她嗜血殘暴?
會不會畏懼她,不再跟她有所來往?
時野從她的眼睛裏看見懺愧和心虛,大概知道她怎麼想,於是沙啞地開口安慰。
“做得挺好。”
“真的嗎?你不怪我傷了人?”
“你沒有錯。”時野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的腕表你看見了嗎?”
洛認真回憶,然後搖頭說:“沒看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弄丟了。很重要嗎?”
“嗯。”
“那我替你回頭去找吧?你在石頭下躺著等我,我很快回來。”
洛並不知道那隻表有追蹤位置的功能。
但既然對時野來說很重要,那就必須要找回來。
洛邊說邊往剛剛走過來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條非常長遠的路。
沿著回去找的話,不知會不會有危險?
“不用找,回去很危險。”
“沒事,我去去就回來,你在這裏等我!”
洛下了決心就難以被勸服。
扔下這話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時野扔在大石頭下,然後自個兒往回頭路奔跑。
無論時野在後麵怎麼大喊都沒用。
望著那消失在視野中的身影,時野痛恨自己此時廢像個殘障人士。
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
時野忽然察覺到口腔裏隱隱約約的血腥味,以及地上一顆沾了血的小石頭,心裏忽然閃過一絲不確定。
他吃力地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低頭一看,忽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笨蛋!”
*
烈日在上空中偏移了一些。
洛還沒回來。
時野扶著自己羸弱的身子,拖著腳步前行。
其中好幾次他試圖加快腳步,卻扯動了背後的傷口,痛得跪在地上,好不容易等到沒這麼劇烈疼痛,又辛辛苦苦爬起來,繼續前行。
就這樣。
跪,走,跪,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而看見前方出現一抹搖搖晃晃的身影,時野感覺到自己兵荒馬亂的心忽然又踏實下來了。
隻是,這踏實的感覺並沒有維持超過兩秒。
那抹倩影,在他的視野中倒下了。
“洛洛!”
時野再也顧不及自己身上的傷口有多痛,踉踉蹌蹌地跑過去。
躺在地上的洛也受傷了。
沙子沾染了她的鮮血。
這傷口的程度,可不比他淺。
他剛靠近,看見她躺在血泊中,嚇得臉色刷白,連忙將人扶起。
“洛洛!你還好嗎?洛洛,別睡!”
“表,找到了……”
洛吃力地抬起手,血淋淋的手心裏,握著二寶為時野訂製的腕表。
他目眥欲裂。
憤怒的情緒在內心翻騰。
“一隻腕表而已,至於你用生命去找回來嗎?!你怎麼都不為自己考慮??”
“因為……它對你,重要。”
時野第一次感覺到心碎的滋味。
那是多麼令人窒息的痛。
眼角話落了一顆淚水。
長這麼大,沒有為誰哭過。
洛是今生第一個讓他心痛到流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