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時宛言被封景城拉著躲起來,迅速地將手裏的火炬全部熄滅。
接著,腳步聲在周圍響起。
有人說話。
可他們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
時宛言忍不住將頭悄悄伸出去偷看,發現走在森林裏的竟然是幾個原住民。
從他們的裝扮看來,有點像印第安人,卻又有點像苗族人。
愣是封景城也認不出來對方是什麼種族。
幾個男人手裏正舉著火炬和大刀,在森林裏四處尋找著東西。
封景城和時宛言不知道對方要找什麼,隻覺得他們看起來似乎不太友善的樣子。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
若是這個時候逃跑,恐怕也不是個明智之舉。
夏延忽然想起了什麼,低聲開口道:“快跑,他們是這座森林的主人,擅長製毒,最不喜歡被外人打擾,若是有人擅闖毒蛇森林,就會被他們抓來毒死!”
他竭盡力氣地把話說完,然而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時宛言和封景城還沒轉身跑,就已經被那幾個男人追過來,哇哇大叫著不知在說什麼,還吹了一聲口哨。
“跑!”
封景城說了一個字,就拉著時宛言向後跑。
剛跑出去沒多久,夫妻倆的腳步就頓住了。
黑漆漆的森林裏,一雙雙猩紅的眼睛正盯著他們,越走越近。
“好像是他們養的狼群……”
時宛言拉著封景城連連後退了幾步。
後麵那幾個追上來的男人也停下來了,一步步逼近。
很好。
他們三人被圍剿了。
時宛言記得孩子們上次被綁架逃進森林的事,知道六寶能聽得懂狼語,還有唐萌萌可以跟狼溝通。
可她和封景城都是正常人,沒有這種特異功能。
因此現在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路可逃了。
“怎麼辦?拚嗎?”
封景城還沒回答,就被夏延阻止。
“不能拚,他們手裏有不少毒藥,你們打不過他們的。”
時宛言氣得牙癢癢。
要是她包包還在,裏麵有解百毒,根本不用怕這幾個男人。
封景城沉著臉,“將計就計,就跟他們回去吧。”
“你確定?”
“既然我們能從凱恩的手裏逃出來,那也有本事從他們手裏逃出去。”
夏延本想開口說什麼,最後還是閉嘴了。
時宛言沉聲,“好,那就跟他們回去。”
幾個男人非常順利地將他們三人帶回去。
原以為這些原住民會住在部落裏,卻沒想到,他們的家園還挺先進,竟然是個砌紅磚的房子。
沒有茅草屋,沒有山洞。
他們不僅身上都穿衣服,還住著漂亮的紅磚房,甚至還有自行車。
時宛言實在是看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麼種族。
三人被帶到柴房關起來。
那幾個原住民就這樣離開了。
“就這樣?他們要對我們做什麼?”
“暫時能確定,他們不吃人。”
“不是說他們嗜血殘暴嗎?”
時宛言把疑問拋給夏延。
夏延動了動嘴,“我隻是聽說的。”
果然謠言不可靠。
一點準確度都沒有。
封景城忽然開口。
“夏延還在發燒。”
時宛言這才想起他們已經逃出來很久,嚴重耽誤夏延的救治時間。
伸手過去試探溫度,燙手得讓她吃驚。
“你都發高燒了,居然還能保持清醒?”
“習慣了。”
一直都在生死邊緣過日子的人,發燒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事。
時宛言再也不顧及,掀開他的衣服,檢查傷口。
不看不知道。
現在這一看,她和封景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前胸後背滿是傷,血肉模糊,幾乎沒有不流血的區域。
有些傷口淺的,已經結痂,但較為深的傷口,還在溢著血。
封景城都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你真能忍。”
夏延嘴角勾起苦笑,不語。
這不是他第一次被用刑。
以往還有很多比現在更痛的折磨。
曾經試過被仇家將他的腳趾全拔了,還試過小腿的肉被一刀一刀削下來。
經曆這種事情多了。
鞭打反而顯得像是最輕微的懲罰。
時宛言給他把脈之後臉色很沉,“你現在傷口發炎,若是再拖延下去,不及時消毒消炎,等到細菌感染,會傷及五髒六腑。”
夏延的體質確實比一般人好,但經曆多次摧殘,早就落下了一身病根,再鐵打的人都會有倒下的一天。
雖然這種情況對於時宛言來說是小事。
但終究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沒有銀針,沒有草藥,也沒有任何醫藥工具,她除了替他封住幾個重要的血脈,延緩血液流通的速度,其他的什麼也不能做。
就在她正煩憂著這件事之際,柴房門被人打開了。
一個年老的男人被剛剛幾個年輕男人帶進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時宛言和封景城對視一眼,一同站起身。
年老的男人頭上帶著羽毛製成的帽子,走到時宛言和封景城麵前,又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夏延。
半晌,隻聽見他用夏語開口說話。
“你們三個,進森林做什麼?”
時宛言和封景城一愣。
他非常誠實地回答,“我們是被追殺進了毒蛇森林,無意間跑來你們這裏。”
“被什麼人追殺?他身上的傷口又是怎麼回事?”
時宛言連忙說道。
“霍克組織,我們是從他們手裏逃出來的。這位朋友被用刑,身上全是傷口,這位先生,請問你們這裏有沒有醫藥設備借我用一下?有什麼事,請容我替他治療完了再追究,好嗎?”
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位年長男人,應該就是他們族人的首領。
從剛剛的問答中,不難看出來,這裏的族人並不凶殘,最起碼,他們聽得懂人話,明辨事理。
年長的老人皺起眉頭看著時宛言。
“你會治病?”
“會一點。”
“你要什麼工具?”
時宛言本來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沒想到對方竟然願意讓她救治,不由得心中一喜,連忙道。
“銀針,如果沒有的話,給我縫衣服用的針也可以……還有我需要酒、熱水、剪刀、還有消毒和消炎的藥。這些你們都有嗎?”
老人聽她說完這些話,麵不改色,轉身走出柴房,對那幾個男人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堆他們的本土語言。
封景城和時宛言看著他們離去,心裏有幾分忐忑。
“你確定他會有你所有需要的工具?”
“不確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一會兒,老人帶著年輕男人回來的時候,他們手裏捧著一個大大的銀色合金箱子。
時宛言和封景城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