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零六

半個月後《李清照》劇組的人如期返回上海,令人詫異的是,寸金並未返回,而是在香港逗留了一個多星期後方才返滬。

崔裕達親自去機場為寸金接機,一身洋裝的寸金顯得時髦而嫵媚,壓低的帽簷使人看不清她的臉色,顯得神秘而不可測。她傲慢地拉開車門,坐進崔裕達的車裏,不理睬崔裕達討好的噓寒問暖。“這次路上還順利吧?累不累?”

寸金頭一偏,翻出香煙,卻露出半張令人驚豔的臉頰,鮮紅的嘴唇,如玫瑰花瓣一樣的形狀,刺激著崔裕達的眼球,他忙忙替寸金點上火,迎上她清冷的目光。她的眼線勾勒地嫵媚誘惑,“謝謝”,她眼角一挑,崔裕達便尷尬地笑著臉紅了。無論換了怎樣的妝,寸金都是一個毋庸置疑的美女。而這個美女,是他崔裕達的老婆。

“你累了嗎?下午五點有個記者招待會……”

“嗯,”寸金低頭看看手腕上的tank表,“我會準時到,但現在我要回家休息一會兒。”

“好,好,這就回家。”

當濃妝的寸金準時出現在記者招待會上時,眾人驚異——此女隻應天上有。她身著大紅色貼身連衣裙,領口開得有些低,露出好看的鎖骨和肩膀,卻偏偏保護好胸部區域,留給人無限遺憾的遐想。偏分的黑色大波浪,妖嬈魅惑,烏黑的眼線,鮮紅的唇妝,都讓人感受到呼之欲出的性感。而這性感的裝束偏偏又被寸金演繹出屬於她自己獨特的氣質,她沒有女王的霸氣,卻擁有著罕見的女神氣場,令人不敢逼視。閃光燈此起彼伏地閃動著,隻為捕捉返滬之後改頭換麵的巨星寸金。

但是寸金依然是字字千金,持續一個小時的發布會,她依然沒超過十句話。卻簡短地表述了,自己即將參演一部香港的影片,並流露出了前往香港發展的意圖。

“你真的打算去演那部香港的電影?”私下裏崔裕達小心翼翼地問。

“我說的還不清楚嗎?魯導的片子,我總得幫這個忙。”寸金靠在崔裕達總經理的皮椅上,漫不經心地抽著煙。

“你應該跟我商量一下。”

“我現在正和你商量。”

“這也能叫商量?”崔裕達笑了,“你這是在通知我,你要去演某一部電影。”他湊到寸金麵前,“假設我不同意,你還是一樣會去是嗎?”

寸金瞥了他一眼,抱起桌子上的咖啡杯。

“我要是不同意呢!”

“同不同意,我都會去。”寸金麵無表情的說。

“為什麼?!寸金,我是你的丈夫!”

“你把我當妻子嗎?”寸金反詰,“我還告訴你崔裕達,香港有公司想要簽我,待遇、片酬都很高,還有年終分紅。”

“你要跳槽?”崔裕達驚恐地望著她,“寸金,我對你有哪裏不周嗎?”

寸金喝著咖啡,懶得理他。

崔裕達蹲在寸金的腿邊,問:“寸金,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改。我們畢竟是夫妻,你一定要離開我,離開這個公司去香港嗎?寸金,你還是在生我的氣,生我和小薇的氣,生我有孩子的氣嗎?”見寸金不理睬自己,他更加驚慌地拉住她的手,“寸金,你莫不是想要和我離婚?!寸金,請你一定一定原諒我之前的糊塗,我和小薇……寸金,我愛你,我在乎你,我……”

“你愛我?”寸金低下頭看著他,冷冷的問。

“我愛……”

寸金不耐煩地揮揮手,繼續打斷他:“你放心,我還沒想到要和你離婚。”

“那你去香港算是怎麼回事呢?我們夫妻二人分居,傳出去……”

“我們本來就是分居的。”寸金站起來,“崔裕達,我確確實實是你的妻子,但是作為男人你讓我非常沒有安全感。我就像公司裏一個友情出演的女演員,沒有任何明確的片酬價碼,沒有公司的股份,甚至沒有穩定的一份收入。現在你養著我,那以後呢?”

“寸金,你是我老婆,我要養你一輩子的。”

“我不相信永遠,我不相信你。”寸金直白的說。

“你不相信我……”崔裕達愣在那裏,說不出話。

寸金盯著目瞪口呆的崔裕達一會兒,忽然冷笑了起來,她撩起長發,眼角一揚,轉身離開了崔裕達的辦公室。

“金子姐!”助理小陳走上來,遞給寸金一封信件,“您的信。”

“哦,”寸金低著頭,看見信封上漂亮的英文花體字“sunshine”,莞爾一笑,撕開信封,看了信件,就塞回口袋,大步走出公司,上車。

周律民已經在包廂裏等了寸金許久,他也是第一次看見濃妝,側翻大波浪的寸金,雖有些不習慣,卻結結實實地被她驚豔了一把。

“怎麼?”寸金靠著門,衝他一笑,一邊脫下風衣。

“我來,我來,it’smypleasure.”他紳士地幫她幫風衣掛起來,“坐。”

二人麵對麵坐著,寸金忽而不適應周律民注視的目光,托著腮,垂著睫毛,問:“不習慣我這樣子裝扮吧?”

“沒,沒,隻是覺得很美,所以看呆了。”

寸金方才有信心地抬起頭,微微笑笑。

“給你。”周律民遞給寸金一個信封。

寸金對著光,望著信封裏的信件,調皮地一笑,用牙齒撕開信封。看見信封上的唇印,周律民真有種莫名的衝動。這個寸金真是個優秀的演員,能夠勝任任何角色——他按捺住蕩漾的心襟想。

“哦……”她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考我?”她低下頭,專心地盯著手裏的日語,聯係自己的功課。那輕微蹙眉的樣子,真是可愛。一邊等待她翻譯,一般踱步的崔裕達忍不住想用手撫平她的額頭,卻忍住了。選擇這樣一個女人作為間諜實在太合適,任何男人都不能拒絕得了這樣的美麗。

“你好寸金,下周一香港老地方見。”寸金抬起頭給出答案。

“這是下次的見麵時間、地點。”崔裕達肯定了她的解答。於是,她如釋重負地笑了,像個考試優異的女學生。

他應該獎勵她,於是他摸了摸她的臉蛋,輕輕吻了她的臉頰。隻是他就是分不清,這吻究竟是出於他陰謀性地感情獎勵,還是自己內心的願望。但,無論怎樣,他都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