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金說她頭暈,想一個人待一會兒。”邱華從臥室走出來,對正坐在客廳裏抽煙的黃立璜說。
黃立璜皺著眉頭,抽著煙,靠在沙發上,說:“還是四姨說的對,這個崔裕達不是寸金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他這是等於把寸金給賣了!”邱華咬牙說,“太可怕了,怎麼男人是這個樣子?”她忽然想起對自己溫柔體貼的霍華德,想起他的求婚。
黃立璜抬頭望著她一臉茫然與悲哀,冷笑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問:“你以為男人是什麼樣子?”他站起來,遞給她一杯水,“你是在想那個好好先生?他向你求婚了?”
邱華握著杯子,沉默不語,連崔裕達——這麼一個平日看得見,感受得到的好好先生都可以含情脈脈地把寸金賣了,其他人呢?“好好先生”多麼具有諷刺意義的詞兒,他們道貌岸然的紳士麵具下到底藏著怎麼樣的一顆心?
“啪!”黃立璜在她眼前打了一個響指,讓她回過神來,“你答應了他?”
“沒!”
“那就好。”
聽到黃立璜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邱華的心裏忽然有一絲莫名的竊喜,取代了之前的悲哀與恐懼。她像發泄,又像傾訴,把之前的苦惱罵出來:“男人真不是東西,怪道總有人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沒錯,確實不是好東西。”黃立璜鼓勵著說,“我也不是好東西,但是我黃立璜有一說一,從來不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更不會出賣女人。相反那些看起來道貌岸然,你永遠沒辦法知道他到底有多壞。”
邱華仰視著他英俊的臉上,罕見的正經表情,這種鄭重其事的感覺讓他充滿了男子漢的吸引力,這讓邱華覺得很難把目光移開,因為他那張臉已經足夠吸引人了。她轉移開話題,說:“那寸金怎麼辦,離婚嗎?”
黃立璜咧嘴笑道:“不會的,她不會。你太不了解她了,她是寧願打碎牙肚子吞,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被自己的丈夫給賣了。她更不會願意讓四姨知道。而且……”他歎氣道,“這裏她也不會住很久,寸金是演員,是大明星,一旦被記者發掘到和丈夫分居了,整個上海灘有的傳了。”
黃立璜分析得在理,這個時候,到底是這個男人冷靜。邱華喪氣地坐在沙發上,為寸金而苦悶,她該怎麼辦,以她的性格,她絕不會再和崔裕達琴瑟和諧,但是她又不可能離婚……早知如此,就應該聽從四姨太的去勸勸寸金,而不是鼓勵她。想到這裏,她覺得自責無比……頭痛,這個問題真得讓人頭痛,她重重的腦袋順其自然地靠在了黃立璜的肩膀上。“你是真心為金子著想,金子有你這個姐妹真是好。你比你娘善良多了。”
“嗯?”邱華被他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她微笑道,“彼此彼此,我也沒有想到你和寸金這麼親。”
“我嘛?我是外室生的私生子,四歲多才跟了父親進了黃家的大宅生活,流言蜚語、人情世故看得多了,四姨跟了我父親以後,我一直是她照看著長大的,可能是同命相連吧,我和四房就是親些。”看見邱華眼裏流露出的同情,他嬉皮笑臉地說,“金子和姨娘都是美女,我從小便知曉美色,憐香惜玉是天性。”
看見他那一臉玩世不恭,邱華忽然意識到什麼,忙做好,為自己剛剛的情不自禁的失態而害羞。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他低聲對她說,隨後又站起來,虎著臉說,“但是,崔裕達不教訓是萬萬不行的。”